夜色漸濃。
上陽街褪去了白日裏的喧嘩與熱鬧。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有幾聲打更人的吆喝聲傳來。
南宮丞相府。
書房。
房間內無半盞燈火,唯有一絲月光鋪開如卷。
如霜的月華下,南宮辰傲蜷縮在書桌旁,背靠著桌子,拿起酒壺往嘴裏一頓猛灌,未曾咽下去的酒,順著帶著胡渣的嘴角兒淌下,直接打濕了頸部的領口。
辛辣感刺激著喉嚨與味蕾,卻讓想忘記的事情變得更加清晰。
南宮辰傲苦笑了一下,原來受折磨的隻有自己一個人罷了。
那日他離開後,便再也沒回來看他一眼,哪怕問一句他好不好都不曾有過。
嗬!
人家現在應該在延華殿裏吃香喝辣,沒心沒肺地活著,偶爾還能調戲個小宮女。
哪裏還會想他這個變態。
躲著他怕是都來不及。
想到明遠調戲小宮女的模樣,南宮辰傲的心髒,像是被打了一拳一般,疼的讓他倒吸一口冷氣。
此刻他甚至希望那個該死的情毒,直接徹底發作,將他帶走該有多好。
他伸手抓起地上的酒壺,又想灌一口,隻是他搖晃著空空如也的酒壺,隻有幾滴清酒,從壺嘴兒滴落在他嘴角兒。
南宮辰傲原本蒼白的臉頰醺紅,臉上不知何時已經一片濡濕。
額頭上的青筋,因為充血的原因而膨脹,呼吸比平時也要快上了許多,儼然是醉了。
隻聽“哐當”一聲,空酒壺被丟在不遠處的桌腿上,瞬間四分五裂。
南宮辰傲看著那碎裂的酒壺,扯唇笑了笑,悲戚又苦澀。
守在殿外的影刃,皺了皺眉頭。
自家這個沙雕公子,再這般喝下去,隻怕不被情毒奪了命,也要因為喝酒把自己給喝廢了。
“酒,給本相再拿……酒……嗝……拿酒來……”
在影刃思索的時候,房間內傳來南宮辰傲醉醺醺的討酒的聲音。
管家一臉焦急地看著影刃。
“影刃相爺都這般了,你怎麼還能這般沉得住氣,趕緊去勸勸相爺啊,這麼下去遲早得出事兒不可。”
管家自己沒膽子去勸,隻能不停地央求著影刃去。
自己是南宮太尉派來這右相府給小主子當管家的,這小主子若是出事兒了,他該怎麼跟太尉他老人家交代。
管家心裏急的不行,隻能雙手合十,一臉哀求地求著影刃。
影刃有些頭疼,強忍住要將那個太監抓回來,直接衝幹淨了,丟進書房的衝動。
但是估摸著不僅柳良娣會廢了他,自家這個沙雕公子也得弄死他。
最後影刃歎了口氣,還是敲了敲書房的門,但是房間裏靜的仿佛方才的聲音都是幻覺。
影刃下意識推開門,隻是門剛剛打開,一隻空著的酒壺,裹著幾分內力迎麵而來,好在他反應迅速直接躲了開來。
影刃躲開的結果,是酒壺直接砸在了管家的腦門兒上,一彎殷紅的血跡,從管家的腦門上沿著他的鼻梁淌下來。
管家的身子晃了晃,然後“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南宮辰傲茫然地抬眼,透過月光看清站在門口兒的影刃。
“滾出去……本相……不是說了誰、誰也不許進來打擾嗎……滾……”
南宮辰傲扯了扯唇,聲音沙啞的不行。
影刃眉心不自覺地向中間聚攏,他微抿了會兒唇瓣,盯著自家公子開口。
“明遠今天晚上聽了相爺的主意,放出了消息,要以身色誘背後那人。”
南宮辰傲茫然地抬頭,臉上呆愣的表情,似是沒聽清影刃的話。
隻是沒等影刃再解釋,南宮辰傲下一瞬間猛地從地上起身,臉上的醉意稍稍退了些許。
“你再說一遍?”
南宮辰傲揪著影刃的脖領子,猩紅著眸子問。
渾身地濃烈的酒氣,讓影刃眉頭擰的更緊。
“刑部已經派人將消息散布了出去,說城東李鐵匠家的女兒是個絕色的美人兒,明天嫁給裁縫鋪子老板家的兒子,若是明遠他們猜測的不……”隻怕今天晚上就該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