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銀敏銳的察覺到自家哥哥最近有些不對勁,對方的“私人時間”越來越多,回來的卻一次比一次晚。
早熟的銀覺得這樣也沒有什麼問題,畢竟芥川也到了青春期的年齡,並且他們還是十惡不赦的黑手黨,但她還是象征性的詢問了一下對方最近在幹嘛。
本不期待得到回複的銀卻得到了一個了不得的答案。
“在下找到了太宰先生。”芥川在銀吃驚的注視下緩緩開口,“並且把他藏起來了。”
被芥川藏起來的津島修治正在發著一場史無前例的高燒,他先前種種作死的行為最終得到了反噬。被燒得昏沉的津島修治這才想到,自己的幼年時期體質弱到不行,換季感冒是必然,偶爾還會胃痛發炎什麼的。
各種各樣斷斷續續的苦澀藥劑彌漫在記憶裏的每一天,他脆弱的生命堆積在無數所謂滋補的藥材上,他是一株泡在藥罐裏的植物,從根須到莖葉,連花瓣都浸滿苦澀的藥汁。
他怎麼就忘記了呢,讓一個小孩子死去的理由太多了,讓一個小孩子死去的方法太簡單了……
他大半時間都在昏睡,小小的身體像是一塊被擰幹的抹布,床單被窩裏全是他的汗液。眼前的場景光怪陸離,片段的不連續的記憶交織穿插,他下意識的想要逃走,身體卻無比沉重。他邁不開步伐,隻好拋棄肉體用靈魂輕飄飄的飛走,他聽見下方的人在呼喚他,振聾發聵宛如就在耳邊。
“太宰……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
津島修治終於醒了過來,他推開沉重的眼皮,鳶色的眸子水靈靈的溢出汁液。
“好難受。”他聲音沙啞且微弱,“想死掉,不要痛。”
芥川銀匍在床邊輕聲細語的安慰他:“沒事的太宰先生,你隻是發燒了,哥哥去請醫生了,你很快就能好起來。”
“不要,想要死。”
銀不知道怎麼回複他,隻能低不可聞地又喚了他一聲:“太宰先生。”
可剛才的對話似乎耗盡了津島修治的剩餘的力氣,見他沒有回複銀便起身去倒水,而在這期間他就這麼一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一語不發,寬大的被子隻有那麼一處小小的凸起彰顯著他的存在。
回來的銀將水杯放到一邊,她低頭便被那雙又大又深沉的眸子駭住。津島修治整張臉都是蒼白的,鳶色的眸子便成了唯一的色彩。那像是泥潭裏綻放的花,卻不似出淤泥的聖潔,反而帶著一種陰森的不祥,望而卻步的同時又被其深深吸引。
銀湊了過去,語氣平和:“您在看什麼呢?”
津島修治不答,銀就順著他的目光向上看。
天花板上有一塊汙漬,也不知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弄上去的,兩瓣相對的浸染開,銀下意識覺得這是一朵綻放的花。
可津島修治卻覺得那是一隻死去的蝴蝶。翅膀碎裂,肢體不全,卻偏偏要留下肮髒的印記來恐嚇其他住進這間屋子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