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樣的早晨,沙耶香如往常一樣替另外兩名同事帶了早飯。隻不過他們這次遲到的著實有些久了,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修治才出現在門口,而太宰治更是直接翹掉了一上午的班,下午才出現。
之前帶來的早餐已經冷透,但也架不住太宰治饑不擇食。在他撲過去幹飯之前,忙了一上午暈頭轉向的沙耶香攔住他。
“都已經冷了。”太宰治就那麼望著她,似乎不理解為什麼冷掉的東西就不能吃。
“好歹對你的胃病多少有點尊重。”沙耶香見太宰治依舊沒有動搖,隻好先一步退讓,“我去給你熱一熱。”
她的這兩位同事有很多地方有相似之處,連胃病這種根本不需要的設定都撞到一起。沙耶香覺得這是他們為了睡懶覺不吃早餐的報應,但習慣照顧人的她仍是記得為他們帶上一份早餐。
沙耶香提著飯盒走了,將太宰治和修治兩個人留在辦公室裏。
房間內安靜到可怕,以至於修治能夠清晰的聽見自己心髒加快的跳動聲。他想到之前太宰治生氣的模樣,有些害怕會不會突然被對方趕出去——他知道不會這樣但是不妨礙他這麼想。於是他支起耳朵,不動聲色的去聽太宰治的動向。
沒有平日裏的揶揄,也沒有爭吵,太宰治像是看不見辦公室裏另外一個人似的,坐下後就沒了聲響。
吵架後的時間總是很煎熬,長久得像是被人刻意調緩了流速,可大腦內的思緒卻如雜草一般瘋長。修治一會兒想著自己跪地求饒,一會兒又想到用一些不經意的小手段去獲取太宰治的關注。
隻要能開口說出第一句話就行了,無論是誰先開口都可以。
然後他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從沒有跟人吵架後主動開口的先例。他總是等待著,等待著對方的反應,判斷對方沒有真的生氣後,才能夠放下心來,再恢複到平日裏的狀態。
坦率的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因為他實在太害怕自己的自作多情了,如果道歉後反而被對方拒絕,那是多麼的難堪。一想到會落入那樣的境地,他便會打消道歉的念頭,死死封住自己的嘴巴,寧可內心煎熬也不願踏出半步。
可這樣的辦法對付太宰治是行不通的。兩個人都等待著對方先開口的話就是一場無解的死局。而死局最後形成的,也隻有老死不相往來這一種結果。
津島修治不想這樣,他抬起頭,發現太宰治也在看他,他很快反應過來,是他們之間那詭異的默契又一次起了作用。
沒有人說話,修治運用起自己看透人心的本領去觀察太宰治,他先是掃過他的唇角,接著留意他的眉間,最後不情不願的看向太宰治的眼睛。
他看不透,他或許很了解太宰治,但他對自己的判斷沒有信心。況且太宰治的喜怒鮮少寫在臉上,他何德何能可以看穿太宰治的心思?
太宰治察覺到氣氛的尷尬,以他社交的本領自然能夠輕鬆打破這片寂靜,但他就是不願意。況且這次他可是受害者,再怎麼說也應該是修治主動來跟他道歉才對。
可是呢,修治臉上的表情是沉靜的,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歉意,那雙大大的鳶色眼睛骨碌碌的轉個不停,像是非得從他的身上看出點什麼似的。
這是道歉的態度嗎?太宰治決定再多生氣一段時間。
終於,修治像是想起點什麼,他從荷包裏掏出小餅幹,放在桌上,然後輕輕的推向太宰治的方向。
太宰治遲遲沒有動作,修治這才開口道:“給你的。”
說完後他的視線隱蔽且緊密的落在小餅幹上,過了很久,久到修治開始失落賭氣,那塊小餅幹才被人拾起。
修治鬆了口氣,但他又聽見太宰治的聲音:“我可沒有說過要原諒你。”
雖然他話是這麼說的,但修治還是輕鬆了很多。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太過於在乎太宰治了,本來他們根本不需要和好的,或者說老死不相往來也會是很不錯的選擇。
如果這裏出現的是江戶川亂步,估計已經看破他的想法,然後生氣的蹦起來敲他的頭了。但太宰治不會這麼做,相反他會得寸進尺的跟修治談條件,索要莫須有的賠償。
“你說你八歲就跟費奧多爾認識了,我可不記得我小時候有去過俄羅斯,明明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我卻有這麼多不一樣的地方嗎?”太宰治的手指敲擊著桌麵,每一秒都發出沉悶的聲響。
而在此之前太宰治從沒有詢問過他的過去。跟其他人不一樣,太宰治不會探究他的過去,也不會去問他之後的打算,更不會問他為什麼自殺。
但如今太宰治卻突然不善解人意起來,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