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舊識(5)(1 / 2)

精疲力盡的沙耶香回到家打開門,門裏一點光線也沒有。她習以為常的先將包放下,然後摸黑去找玄關處的開關。

摸到開關的同時她察覺到一處異樣。

母親還在的時候,她出門是不用反鎖的。可是自母親逝世後她就有了反鎖房門的習慣,今天也不例外。而擁有這棟公寓鑰匙的人,除了她,就隻剩下那個賴著不願意走的父親。

玄關的燈閃爍了幾下,終於亮起。暖黃色的燈所能覆蓋的範圍有限,除了她現在所在的玄關處,屋內依舊是一片漆黑看不清楚。

沙耶香稍稍提高警惕,她拎著包往屋內走。她告訴自己是自己多疑了,有可能是她今早出門忘記了鎖門,也有可能是那個男人回來了沒有開燈,還有可能對方回來又出去然後忘記了鎖門。

達成這一條件的情況有很多,她用不著如此小心翼翼。可當她拐進臥室看見滿屋的狼藉,便知曉她碰見了最壞的情況……

太宰治接到了沙耶香的求助電話,對方在電話那頭哭得很慘,哭腔伴著粗重的呼吸聲,所要傳達的信息被切割得四分五裂。

普通人根本聽不清楚,但電話那頭的太宰卻隻是平靜的回答著:“嗯嗯,我知道了,沒問題的。”

沙耶香重重的吸了下鼻子,總算從太宰治那裏汲取到了勇氣,冷靜下來。她的聲音依舊帶著濃濃的鼻音,可足以讓人聽清了:“血,房間裏有好多血,會不會他已經已經……”

想到這裏沙耶香的腦子裏一片混亂,明明對方是個愛錢的窩囊廢,可當對方出事的時候,沙耶香依舊流下了眼淚,連她自己也不清楚這份情緒從哪裏來。

“沙耶香,我問你最後一遍,你真的想要救那個男人嗎?畢竟他對你毫無作用,甚至在回來以後會給你造成額外的負擔。而現在,不需要你做什麼,隻要你保持沉默,那麼他所帶來的那些麻煩很快就會消失。你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要回到原來的平靜的生活?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天大的好事才對。”

太宰治的聲音低沉又富有誘惑力,像是一曲旋轉的低音,拉扯著心中最沉悶的鼓點。那些醜惡的,自私的想法,一個接著一個冒出泡來。恍惚間,沙耶香被模糊地取悅到了,她從一個小小的人類飛升到上帝視角。此刻一個人的生死就在她的話語之間,就在她的一念之間。

這種感覺會往往會令人上癮,卻也讓沙耶香感到害怕。將生命當作捏在手心中翻覆的棋子,太過狂妄又孤獨,是普通人無法承受的重量。

“救……”沙耶香囁嚅雙唇,很快就給出了答案,“得救他!”

保持沉默的旁觀者與屠夫一樣令人作嘔。沙耶香明白,如果此時不按照自己真正的想法行動的話,這件事將會成為一枚被深深紮進肉裏的釘子,令她永不安寧。

電話的那頭傳來輕笑,電話似乎被拿遠了些,呼嘯的風聲與遠處的汽笛趁此機會鑽了進來。

“知道我現在在哪嗎?”沙耶香不知道,太宰治也不需要她回答,“給我半個小時,我把他帶回去。”

電話掛斷,站在高橋上的太宰治被夜晚的霓虹燈模糊了眉眼,下方馬路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黑幫最常規的賺錢手段就是保護費和高利貸,而這份饋贈會是走投無路之人的希望,往往也是他們的墳墓。借錢人最苦惱事莫過於借出去的錢血本無歸,當欠債人再也沒有能力償還高額的利息後,這群不收法律約束的家夥就會做出極端的舉動。

幾個身強力壯的黑惡組織成員拖著一名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中年人鼻青臉腫,在寒冷的聖誕夜連一件外套都沒有,身上唯一禦寒的毛衣也破破爛爛,他止不住的發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疼痛。

“行了,就這裏吧。”一個頭上包著紗布的光頭男人招呼著,後麵兩人就架著已經無法直立行走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

光頭男人點了一根煙叼在嘴裏,又對著旁邊沒事幹的小弟道:“酒。”

小弟心領神會,他將掏出一瓶濃烈的白酒,打開蓋子粗暴地塞進被架著的中年男人口中,辛辣的酒水從食道一直燒進胃裏,連嘴角的傷口都被酒液燙傷。

半瓶酒下肚,這種折磨人的刑罰才終於停下。中年男人還沒來得及咳嗽兩聲,剩下的半瓶酒就從頭上澆下來。

每一處綻開的傷口都因此而加倍疼痛,中年男人發出痛苦的哼鳴,但嘴裏很快就被塞進了布料令他發不出聲音。

“好了好了,不用倒那麼多,剩下的還能喝呢,新手就是差點火候。”架人中的一個心疼起這烈酒來,不看對著朝他點頭哈腰的新人,瞥過眼去問光頭男人:“頭,我們什麼時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