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前奏(1 / 2)

這是一座恢宏的巴洛克式建築內部,頭頂遍布彩繪的穹頂被共26根大理石柱子共同支撐。幽靜的月光透過彩繪玻璃東拚西湊的聚在空無一人的長椅上,室內則是被一種更加深邃的靜默包裹著。

在深處的講台後麵,坐著一個瘦削的男人,他脊背佝僂,蒼白的十指如幹枯的樹枝纏繞在椅子的扶手上,身上則是穿著著黑色的長袍。他抬起頭,但五官依舊掩埋在陰影之下。

“該啟程了。”男人突然開口說話,他的每個字都咬的慎重又僵硬,像是長期未與人溝通過的那般緩慢。

接著他撐起座椅兩邊的扶手,緩慢又小心的站起身。他佝僂的脊背在這一刻挺得筆直,接著他邁出一步,卻無故踉蹌了一下。於是男人便待在原地久久不曾動作,直到冷凝的空氣將他喚醒,他才又低下頭來,對著空無一人的講台下麵道:“去吧。”

呼嘯的風將建築的大門推開,湧出這片偏遠的黑暗。

片刻後,男人再次坐下。他的長袍下擺堆積著亂七八糟的褶皺,可他無心去撫平;他的身後就是十字架,可他無心去禱告。冷汗從他瘦削的額角沁出,彙聚成一流,順著臉頰從下巴滴落。

他彎下腰,提起那過於寬大的衣袍的一角,低頭去看令他疼痛愁苦的根源。那是一雙瘦弱的如同枯枝的腿,腿部肌肉萎縮遍布著醜陋的猶如藤蔓的傷疤。

而這所遭遇的一切都要歸結於十一年前發生在鐳缽街的那起爆炸事件。每每想起那如地獄降世的黑色火焰,他就忍不住感到害怕,心驚膽戰,連帶著害怕起一切灼熱的事物。盡管在災難中幸存,但他依舊選擇離開了研究所。

他開始篤信神的存在,他所遭受的一切苦難都被他認作是進行那種反人道的研究的懲罰。他變得虔誠,但沒有用,他開始祈禱,但沒有用。他所認為的,想要尋覓的神,不是任何一座矗立在教堂內的冰冷石像。

他沒有找到自己的神,卻依舊雙手合十,裝模作樣的禱告:“希望一切順利。”

……

隱藏一棵樹最好的方法是將其藏進森林,而要藏起一本書,最好的辦法或許也是將其藏進圖書館。而藏有據說能實現所有願望的“書”的異能特務科,在明麵上的據點也是一家書店。

在戰爭過後,得以喘息的和平時期,人們急需一種能夠撫平創傷的慰藉。可惜當下人心動蕩,各方勢力引發的衝突層出不窮,有的人在爭權奪利,有的人在仰事俯蓄,鮮少有人願意花費簡短的時間進行閱讀。

買書的人少,市場也就小,願意寫書的人就更少了。而今日,作為偽裝的書店,難得的收到了一封投稿,作者署名拉斯克爾尼科夫。看起來像是以一個外國人,但更大的可能是某個跟崇潮流的年輕人。

拿著這封信的工作人員為此苦惱又有些好笑。恐怕這位作者經驗不足,以為書店就是可以進行投稿的出版社。要是尋常的書店也就罷了,可他們現在想要做的,就是將這封走錯路投稿送回去。

隻是他們看了這封信好幾遍,也沒能找到這名作者的地址。或許就像是送錯地方一樣,這名粗心大意的作者忘記留下自己的地址了吧。

“那就算了,就當是投稿不通過,石沉大海,就算是尋常的出版社也經常這樣幹。”

旁人有些不忍:“好歹是心血。”

“要不……我們打開看看?或許裏麵有地址也說不定。”

這真是一個好建議,如果不是這封投稿注定失敗的話。

出乎意料的,明明信封上寫的是投稿,裏麵卻隻有幾張白紙。白紙光潔如新,連一點壓痕都沒有。

“難道他已經粗心到連信紙都放錯了嗎?”

如此眾人互相報以笑容,像是要感激這位粗心的作者給他們留守的午後增添些許娛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