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玖迷糊間攀緊了他的臂膀，本能的吮吸了幾口，後意識有點恢複，君臨已經攜著她浮出了水麵。
隨著江流飄了一會兒，此時水流已變得平緩不少，莫玖渾身脫力，頭靠在君臨肩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君臨擁著她，雙手緊緊將她護在懷裏。
再往前衝一段，水流就會變急，那是淮江最險的一段——巫峽。
巫峽江麵狹窄，灘多水急，江中多暗礁、暗流，要是入了那地方，才是真的危險。
君臨顯然也是清楚，於是用力抱緊莫玖，向岸邊遊去。先前他被十餘個黑衣人纏鬥，又為救她跳入江裏，此時體力早已經有些不支了。
看著咬牙堅持的君臨，莫玖不知為何突然有點想哭。
江浪之中，她清晰的聽到了君臨喉間發出的悶吭聲，君臨雙手護住她的身子，後背撞上了一塊暗礁。
已經進了巫峽了嗎？
莫玖被他緊緊護在了懷裏，她閉了閉眼，伸手環抱住他的身子，感覺他身子一僵，有些驚愕。
水浪猛地拍打過來，冰冷的江水再次沒過頭頂，倆人急忙閉了氣，緊緊抱緊了對方。
雖然盡力避著暗礁，但還是撞上了好幾個。沉沉浮浮間，倆人終於再一次浮出了水麵，雖力氣早已耗盡，但抱著懷裏人的手，卻是一鬆都沒鬆。
最後一個浪打來的時候，莫玖後背撞上了一塊暗礁，她極力忍住了才沒讓自己痛呼出聲，人卻已經暈在君臨懷裏了。
莫安清夫婦和秦家兩姐妹帶著人尋到一處緩灘的時候，終於看到了莫玖的身影。
隻不過她身邊有個紅衣少年跪在地上，他紅衣濕透，一頭墨發濕淋淋的披瀉而下，少年低著頭，臉上神色不明，一指搭在了身前躺著的少女腕上。
若細看，會看到他們身下浸出的水中隱隱夾帶了絲血紅。
他眸色明滅，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
沒有脈搏了，她沒有脈搏了……
“阿玖！”莫夫人一聲高呼，聲音裏帶著劫後餘生的欣喜，她從遠處跑來，也沒顧得眼前少年是何人，一把把女兒抱在了懷裏。
君臨呆愣，茫然的看著莫夫人眼裏的淚滴落。
莫玖渾身濕透，臉色蒼白無血色，雙眼靜靜闔著，如墨的青絲散落下來，被莫夫人抱在懷裏，安靜的好似睡著了一般。
莫安清幾人也隨之過來，他們一腔心思都懸在莫玖身上，自然也沒空注意到他。
之後發生的事情就再也入不了君臨的眼了。
莫玖後背的衣裳已被血染得通紅，那是暗礁刺進她後背時留下的，那暗礁尖如利刃，生生從她後背刺了進去，她是怎麼忍下去的？
心髒似乎被刀子剜了一口，疼的他渾身發冷，幾乎連呼吸也不會了。
——他還有話沒有對她說，她怎麼能走了呢？
初時的懵懂感情，到底還是沒有機會親口告訴她。
——他心中的那道光，終是滅了。
他緩緩站起身來，麵色平靜，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而那亭亭玉立的姑娘，在花雨薄霧中漸行漸遠，卻驀然駐足回眸。
隻可惜，薄霧飄渺，看不清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