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環境和無奈下,才能讓一個正常人自毀名聲呢?如果真如莫玖所說,張氏為了讓莫瑤當上嫡女,莫玖自然是要除的,在張氏心懷不軌的情況下,莫玖若要自保,把自己名聲變壞突出莫瑤的好,確實能消除張氏的戒心,更何況,有個能襯托張氏女兒有多優秀的莫玖在,張氏說不定也是樂得其見的。
莫玖與柳姨娘對視了一眼,皆默默坐著,沒有打擾白氏的沉思,直到莫玖看到白氏眉心舒展一些,眸裏波光微動之時,她才又緩緩開口,“本來我想著等我嫁到王府裏去,就能擺脫這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了,哪知張氏卻迫不及待的下手除我。”莫玖聲音突地沉了下來,正色道:“而且,舅母,我娘帶進府裏的嫁妝,和在外的產業,想著都由張氏掌管著,這莊裏店裏都是張氏的人,就算我順利嫁過去了,我娘留給我的東西,也都還在張氏手裏。”
之前還很鎮靜的白氏聽到這話,眼睛微微睜大,聲音陡然嚴厲了起來,“你說什麼?”
莫玖不禁內心暗呼一聲,白氏和鄭氏關係還真是挺好,好的都不用思考直接就怒了,“母親的嫁妝如今都握在張氏手裏,之前父親找我談話,我曾說我想將那些產業要過來自己掌管,哪知父親說等我出嫁時再給我,現在就由張氏管著,後來還是我和父親談了好一會子,他才答應將產業交給我來打點,現在我手底下隻有母親在清河那兒的一處莊子罷了,其餘的還都在張氏手裏呢。”話到最後,帶了絲若有若無的無奈和委屈。
白氏瞳仁微縮,眉心直跳,顯然是被這個消息驚得還未回過神來,這時,一直沉默的柳姨娘再度開口道:“其實當初妾身是可以在小姐身邊侍候的,都是張氏,是張氏讓侯爺納了妾身,不讓妾身接近小姐。”
白氏臉上已經變了色了,“我竟不知其中還有這種事!”她轉眸看向柳姨娘,聲音沉了起來,“這些事情你以前怎麼不說?若是早說了,玖兒哪裏還會受這麼多苦!”若是讓南國侯府知道了這其中隱情,就算和寧國侯府決裂也不會把莫玖放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
柳姨娘被白氏這聲嗬斥的眼眶子紅了起來,莫玖見狀就說:“舅母勿要責怪柳姨娘,我那會子隻想憑借自己活著,不想給其他人添麻煩,直到現在才知道當時蠢透了,若是早和舅母說了,說不定我現在的名聲也不會這麼差了。”說罷,便是垂眸微微一歎。
白氏心裏雖還有怒,看到莫玖這幅模樣,心疼的不得了,小姑留下的唯一的女兒在這地方受了這麼多罪,豈能輕易饒了這張氏和寧國侯。她起身走到莫玖身側,微微彎下腰,伸手握住莫玖一隻手,溫和的語氣裏透露著堅定,“玖兒,你放心,舅母定會為你出了這口氣的!”
張氏是當南國侯府裏沒人了嗎?!
莫玖緩緩抬頭,眼裏蒙上了一層水霧,極為惹人心疼,喚出口的一聲“舅母”似含了無盡的委屈,可不是把人聽得心裏頭疼的厲害。
莫玖低頭擦了擦眼角的水花,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箋來,抬頭看著白氏,說:“舅母,這是我寫的信,裏頭我都交代清楚了,回頭您給外祖母和舅舅他們看看。”
白氏拍了拍莫玖的肩膀,把信接了過來,看了一眼上頭清秀的小楷,唇角有些勾起,字很漂亮。
她將信箋放進袖裏,又寬慰起莫玖來。
白氏好生安撫了莫玖一番,又交代了柳姨娘一些事情,這才麵色如常的離開了寧國侯府。
莫玖心裏鬆了口氣,有了南國侯府做後盾,還怕張氏繼續作怪?不過看白氏的模樣,是想連著寧國侯也一並教訓了,寧國侯雖可惡,但這個節骨眼上,若是南國侯府和寧國侯府真鬧起來了,對她這個快要出嫁的人來說算不得好事。
但願白氏那邊能想明白這茬,把嫁妝要過來,揭開張氏和莫瑤的嘴臉就是了,反正她都要嫁到王府裏去了。
莫玖走在回杏院的路上,心裏閑閑想著,突就聽見不遠處有草葉悉悉索索的聲音,本還以為是小貓小狗什麼的,哪知一道極細的女子親昵低語就順著風傳到了她耳朵裏。
幸好莫玖來時帶的丫鬟少,就春雪和春蘭兩個,顯然的,她們兩個也聽見了,皆不約而同的蹙了蹙眉。春雪伸出手欲拉莫玖衣袖,卻讓莫玖躲開了,她做了噤聲的手勢,朝四處看了看,示意春蘭和春雪守著,她自己則極為小心的一步步接近那個地方。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自己是撞上一樁奸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