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君臨的到來,正是莫玖意料之中的。
如今正處於十一月,因了有孩子在,明月閣的炭火一直也沒斷過,外麵天色沉暗,似乎在醞釀一場大雪。君臨的臉色正如窗外的欲下雪前的沉雲一般難看。
上午時莫玖惹了雲瑤不開心,紅俏一直心驚膽戰,現在一看到君臨來了,小臉嚇得白了一片。
他從外麵進來,帶了一身寒氣,甫一進屋來,似乎稍微愣了一下,臉色一如既往的難看,“看來你在這裏過的不錯。”
依靠在軟榻上的莫玖氣定神閑,懶懶答道:“全是看在軒兒的麵子上不敢怠慢罷了。”說罷,就翻了一頁書冊,眼睛盯在頁麵上,沒看他一眼。
雲瑤從她這裏吃了虧,在他跟前哭了一場,他是帶著一腔怒火來找她的,哪知眼前這人氣定神閑,似乎沒把他當回事。
“莫不是日子過的太舒坦,連最基本的禮節都忘了。”君臨聲音冷冷的,看著她那悠閑的模樣,心裏的氣就越燒越旺。
聞言,莫玖從容的把書冊放下,緩緩起身,半低著頭,朝他福了一福,聲音淡的聽不出情緒來,“妾身問王爺安。”
君臨冷哼了一聲,一拂衣袖,在桌邊凳子上坐定,也不讓莫玖起身。
她給了雲瑤氣受,他就給她氣受,招呼紅俏抱軒兒過來,看著那人沒有一絲變化的表情,君臨心裏火氣不知怎麼就大了。
莫玖一直保持的福禮的動作,直到君臨終於看完了孩子,他才冷冷開口,讓她起了。
“太後的千秋快到了罷。”莫玖直起了身子,眼睛稍稍一抬,目含淡然,不冷不熱的開口,似乎根本沒把他方才下她麵子的事擱在眼裏。
他說到:“是快到了。”剛剛因為逗弄孩子而緩和的臉色因為她一句話又變得冷漠起來。
“妾身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王爺。”她從容轉身,走到梳妝台前拿了一張信封,然後朝君臨走過去,不緊不慢的開口,“等太後的千秋過了,王爺就休了妾身罷。”
她把信封遞過去,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這樣您就可以不用再見到妾身了,軒兒也能光明正大的給雲瑤養了。”
氣氛似乎一下子降到了最低點,冷過了窗外刮著的風。
他對上她的視線,對方淡淡然然的,沒有一絲別的情緒在,他緊緊盯著她,試圖從她臉上讀出別的情緒來,但是那人從容淡定,似乎是個沒有感情也沒有表情的人偶一樣。
“好大的膽子!”君臨冷笑,一把奪過她手上的信封摔在地上,他眼神狠戾,帶著令人膽寒的戾氣,“莫玖!你以為你是誰,休書這東西也是你能寫的嗎!”
由她遞的休書,豈不是對他的侮辱,她眼裏到底還有沒有他這個王爺!
莫玖淡然依舊,低著頭道了聲“不敢”,又接著說:“王爺喜歡雲瑤,留著妾身在礙眼,何必要將妾身軟禁在府裏,惹了雲瑤不喜,也惹了王爺。”她矮矮身子,“王爺休了妾身罷。”
君臨也不曉得自己的火氣怎麼又大了,以前那個笑靨如花纏在他身邊的女子才是莫玖,眼前這個是誰啊!他咬牙切齒,“做夢!”
“你這一輩子就隻能在這府裏,想要出去,一輩子都不可能!”
莫玖唇角一勾,露出了他久違的笑容來,卻是笑的極其諷刺,“王爺何必呢?您不喜歡妾身,嫌妾身礙眼,不如休了妾身,給您喜歡的人騰位子。”她一頓,笑的更諷刺,“您那位早就等不及了,又是想奪孩子,又是給妾身下毒的,弄的這麼麻煩做什麼,隻要王爺一聲令下,妾身是死是活,不就是您一句話的事嗎。”
君臨臉色冷厲,堪比寒冬臘月最冷的時節,“莫玖你好得很!你信不信本王現在就能殺了你!”
莫玖微微笑了笑,對著他一福,“謝王爺讓妾身得以解脫。”
原來對於她來說,死就是解脫!他怒極反笑,“你這一輩子都別想解脫!”
聞言,莫玖幽幽一笑,眼眸裏似乎墜了深淵一般深不見底,“王爺,何苦呢?”她幽幽說著,帶著詭異,帶著嘲諷,似乎還帶著憐憫。
君臨冷冷一笑,周身的怒火似乎在一瞬間降了下去。
他長長歎了口氣,轉身前凝了她一眼,語氣沉著漠然,“莫玖,本王恨不得你現在就死。”
說罷,卻是已然徑直推門走了出去。
紅俏急忙上前關了門,嚇得一臉蒼白,說話都有些哆嗦,“主子,您這是幹什麼呢?王爺他……”說著說著眼圈子就紅了,“您這樣惹怒了王爺,以後可怎麼辦啊!”紅俏年齡小,本就沒經過什麼事,看到本來就處境不好的主子惹怒了這府裏的主人,急的都哭了出來。
在一邊看了一場戲的銘王妃想要上前安撫一下紅俏,莫玖就已經快了一步,她摸了摸紅俏的頭發,說:“紅俏你信不信明天他就會把我的軟禁解了。”
紅俏一怔,不解的抬頭看著莫玖,就見她笑道:“好了,擦擦臉,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