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也很怕,已經冷了心腸的人,卻還有會怕的事情。
窗前那一株紅梅如往年一樣迎雪盛開,灼灼紅豔宛如心口一滴血般,淒美,蒼涼。我下令讓人把它移走了,幾天後,我又親手將它移了回來。
手觸碰在濕軟的泥土上,耳邊卻不知為何聽到了縹緲之音,那是我不知在什麼地方聽過的歌謠——
“與子理紅妝,
繡閣燈花巧眠笑;
與子點朱唇,
盡態羅敷妍蠶桑;
與子裁湘衣,
織理瑩瑩虹不霽;
與子抹翠袖,
一溪如藍槳忘川;
與子描黛墨,
韶光錦屏白頭新;
與子染靛麻,
曲段流觴樓歌月;
與子蕩荊酒,
醉過半睦見言歡。”
那一天,我去找她了。
天上飄著雪,我一路行之那處,滿目的蒼白裏,那孤零零的墳塋就這樣闖進了我的視線裏。
我覺得刺眼,步子在不自覺間停了下來,那一瞬間,我心裏不知過去多少悲痛情緒,疼的我幾乎要倒地。
手撫上墓碑的時候,眼前似乎浮現她巧笑倩兮的容顏,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
“你……是來看阿玖的嗎?”
身後一道沉厚的聲音響起,帶著蒼涼。
我微微一怔,道了聲“是”。
那人歎息,鞋子踏著雪地上,雪被踩得咯吱作響,有一雙手撫上了墓碑,“這麼久了,你總算是來了,阿玖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怔住,驚愕側頭看去,“莫……大人。”
莫安清道:“喊我伯父罷。”
聞言,不知為何,我眼裏濕了。
大概是雪進了眼睛裏吧。
莫大人說,自莫玖去了後,他就托人調查關於我的事情,但查了一個月找到了我的行蹤後,他便不讓人查了。為她女兒一夜白頭,甚至是幾次想要放棄生命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
聽了他話後,我扯了扯唇,隻覺得心髒猶如被剜了一道口子似得,疼的焚身噬骨,永遠無法平息。
如果不是我……您的女兒怎麼會死,是我肆意闖進了她的生命裏。
莫玖這兩個字,深深的印在我的心尖上,烙進骨血裏,這是我一輩子為之珍惜為之傷痛的兩個字。
我已經不記得莫大人是什麼時候走的了,我獨自一人站在碑前,看著片片雪花落在上麵,伸手拂去碑上覆蓋的白雪,俯下身,在冰冷的墓碑上落下一吻。
——“我愛你。”
或許我這一生終究要在蒼茫宮中獨孤終老,但是與你相遇的那些時間,將會陪伴我一輩子。
回去蒼茫宮的時候,下屬告訴我來了客人。
疑惑間我步進大廳,就見雲時攜了一女子侯在廳裏,那女子正是那時他在洞窟裏見著的人。
她醒了,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