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故土(3)(1 / 2)

蔣霨遠失聲大哭,在茅草房前長跪不起。“蒼天,你為何要作這樣缺德的安排啊?我蔣氏父子兩代數人,讀孔孟,爭功名,皆進士及第,光宗耀祖。哪曾想,榮登金榜,躋身翰林,不過是賤價賣身!

這,這何異於煙花女子紅樓裏酥胸半露任人淺薄啊?!”頭發散亂的蔣霨遠,此時傷心得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村夫野老,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著,叫罵著。“蒼天,你詛咒吧!羽瑤既是繞了這麼多的彎路,跋山涉水回到這裏,哪怕今天死去,也絕無半句怨言!”

任性的叫罵、哭喊間,蔣霨遠頻頻以頭擊地……

“媽的,這老頭是誰呀?”地方中人齊聚村口,老老少少都在互相猜測。膽子大些的,悄悄向仆從打聽。答曰:“這是蔣大人,你們村的。”

“額蒙蔥地(我們村的)?!”一個衣衫襤褸、須發皆白的老農咧嘴大笑,暴露出一口七零八落的黃板牙。

“額蒙蔥地肉,額賊樓,雞念堵起啥酒樓,咋木駕瓜踏裂?(我們村的人,我最老,今年都七十九了,咋沒見過他呢?)”

“沒見過?”仆從譏諷老農,“軍機大臣蔣攸銛你總該聽說過吧?

這位蔣大人,就是蔣攸銛的兒子。他的官銜雖說比不上軍機大臣,好歹也是二品官呢!”哪知,那老農卻說:“我隻知道這茅草房的主人姓蔣,名字也叫蔣攸銛,在京城做官。那個叫蔣攸銛的人,我們從未見過他。早些年,聽說他已經死球了!”老農停頓片刻,奇怪地問仆從:“他兩父子都當了那麼大的官,還回咱這窮溝溝兒幹啥哩?!”仆從無言以對,隻是拉開皮褡子,拿出一錠銀子遞給老農說:

“老人家,請你安排一下,叫年輕人將這房屋修整修整弄出來。蔣大人好在這兒養老呢!”

老農將那銀子扔在地上說:“我們給他搗弄就是啦,你拿這鐵塊幹啥呢!”

“這是銀子!”仆從把銀子撿起來,重新遞給老農,“買磚瓦、石料和木料總要錢吧?你們就用這銀子開銷。剩下的,給大家作酬金好了。”

老農說:“木料、石頭,這兒多的是。磚頭、瓦片麼,打窯燒製也要不了幾個錢兒。”

仆從說:“蔣大人再三叮囑,不能虧了鄉親們!這銀子,你就把它拿去吧。”

老農反問他:“銀子那雞巴玩藝兒,不就是塊死鐵麼?!我們窮人家拿來做甚?能當衣穿飯吃?!嘿嘿,拿來揣在口袋裏,老漢我還嫌它硌手呢!”

不知是舊病突發還是旅途中勞累過度,抑或,是情緒激動導致肝火逆行,回到原籍不久,蔣霨遠就得了中風症。第一天,他四肢麻木,不能動彈;第二天,目瞪口呆,說話困難;第三天,他大小便失禁……鹹豐十年(1860年)正月初七日,正二品貴州巡撫蔣霨遠,在其山西原籍病逝。地方官聞訊,急忙稟報山西巡撫。省中大員旋即草擬奏章,並以八百裏火票傳信稟報朝廷。軍機處把奏折轉呈皇上的時候,二十九歲的愛新覺羅·奕,正在懿貴妃房裏“辦事”……

懿貴妃又名“葉赫那拉氏”,乳名“玉蘭兒”;其父惠徽乃滿洲正黃旗人。惠徽曾任職安徽徽寧池廣太道。鹹豐二年(1852年),其長女玉蘭兒剛滿十七歲,便僥幸禦選入宮,賜封“蘭貴人”。

奕先天體質羸弱,陽事不舉。望著宮中那些貌若天仙的美女,他經常無所適從。雖然他有時也會突然間出現久違的生理反應,誤認為自己和原先一樣壯碩。可是,當他急薅薅地拋開眾臣,把如花似玉的嬪妃喚至帳中,卻仍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甚是沮喪。

有一次,奕偶爾聽禦醫說,鹿血是個好寶貝。“日飲鹿血三羹,能壯陽,提神。人根長硬如鐵,禦女輕鬆,可徹夜不息。”奕是個有心人。他當即就聽出了禦醫的弦外之音。

不久,奕的貼身太監奉旨出宮,直奔幾百裏之外的熱河(今河北省承德市)。在避暑山莊的木蘭圍場,太監、武士們趕的趕,圍的圍,用套索捉住了上千頭鹿子。太監們不厭其煩地反複比照,左右挑剔,最後從中選取了二百頭。他們將這二百頭鹿子帶到京城,抽調專人細心地豢養起來。

從此以後,禦醫、太監定時到欄中抽取鹿血,專供奕飲用。

禦醫的說法一點不假。奕的體力果然有所增強。於是他鉚起勁兒,將宮娥們逐一檢閱——依宮裏的說法,這種行為叫做“巡幸”。

“巡幸”到蘭貴人的時候,奕驚訝地發現,此物和其他女子大不一樣。

蘭貴人從小生長在官宦之家,不僅機智、乖巧且識文斷字通曉訓詁,尤其擅作詩賦。對皇上所熱衷的男女之事,蘭貴人專門做過研究。她覺得,“巡幸”二字稍嫌古板,“交媾”之謂又端的鄙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