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大一,機緣巧合下我來到了京州醫學院精神學係。我其實啊想報考的是神學係,但是他們就業方向太窄,好像隻能去教堂做神父。別問為什麼神學係的做不了寺廟的主持,主持方丈要佛學係才行,神學係的專業不對口,其中更包含著信仰問題。這種問題不要亂問,這和少數民族的飲食文化一樣,觸碰到禁忌搞不好會起國際糾紛的。
你們的父母在你們上大學前都會給你們的包裏裝些什麼東西呢。被罩?枕巾?內衣內褲?亦或者是偷偷跑進你行李箱的寵物貓。其實這些都還好理解。畢竟為人父母對自己孩子總是擔心的。我開學的時候,行李箱裏裝了滿滿兩葫蘆丹藥。對,丹藥。
“爸,這兩個大葫蘆裏到底裝的什麼藥?
“丹藥啊。”
“哪來的?”
“你老子我煉出來的”
“我知道是丹藥,那它管啥病的?”
“它啥都管。”
“它啥都管?這麼厲害!”我這中醫藥係的學長拿著一個放大鏡反複研究我葫蘆裏倒出來的這枚丹藥。顯然他小小的眼睛裏麵裝著大大的困惑。
“你爸是赤腳醫生?”
“對。”
“這藥丸是你爸自己做的?”
“是。”
“可是這個硬度……”說著還拿牙咬了咬。“這明顯是丹藥啊,這丹藥的炮製過程相當複雜,還很硬,和一般的藥丸不一樣。我得回去研究研究這裏麵的成分。學弟這枚藥丸能不能送給我。”
“你拿走吧,我這還有好多,你拿著玩可以,可千萬別吃啊。”
“放心放下,這麼珍貴的東西我不會隨便吃的。”
其實我倒不是舍不得這顆丹藥,我隻是怕這東西吃了後會讓這倒黴學長腎衰竭。這丹藥裏麵啥都有啊。當年天師一脈分家的時候我們這一脈就分到了一些東西,其中就包括一個大銅爐。據說是我的祖先以前煉丹用過的。小時候好奇嘛,就鑽進大銅爐裏麵玩。結果粘的我渾身都是銀白色的灰。這老物件必定是重金屬超標。那幾年我老爹醉心於煉丹術,憑借這一些古代典籍和那口傳家的大銅爐還真讓他搗鼓出來了。煉出來丹藥自己還不敢吃,給看門護院的大黃狗吃。大黃狗吃完就亢奮,掙斷了鐵鏈就往河邊跑。
“快去追,看看大黃吃了我的藥後有什麼反應。”
三天後,大黃死了。
在大黃走後的那段時間我悶悶不樂,於是我開始思考生與死之間的聯係。相對於普通的同齡人而言,我是思想是有些成熟。人活著就一定會死嗎?道教典籍裏記載了一個叫彭祖的人活了八百歲,但卻沒留下什麼食譜藥方或者更有利的證據來證明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如此長壽。就像某個太極拳大師說自己很厲害,上了擂台卻被對手一頓毒打,時候還解釋為“術高莫用。”
“古書上好多東西都是吹牛逼的,小孩子不要信那些。”我老爹如是說道。
“那彭祖真的活了八百歲嗎?”我閃了一對滴溜圓的眼睛看著他。
“小孩子別信那些,古人最會吹牛逼了。”
“那些神話故事無非就是一些閑得蛋疼的古人給自己不省心的孩子編造的一些睡前讀物,等那些不省心的孩子長大後啊用殘存在腦海裏的情節片段加以增減,一代一代傳下來,就成了如今你聽到的故事了。”
上次那個拿了我丹藥的中醫院學長給我們端來了一箱酸梅湯,說是他們自己熬製的。盡管味道不是那麼好喝,但總好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