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越野車行駛在平整的鄉間水泥路上,一眼望去,縱橫交錯,這些年鄉村的變化的確很大,不過蘇東煌還是能依稀看到一些熟悉的輪廓,比如遠處的牛頭山還在,比如剛剛路過的拐角處的一塊魚塘還在,夏天灌溉良田的水源基本上都是這座魚塘提供的。
魚塘很大,蘇東煌還記得很小的時候經常跟小夥伴一起跑到這裏釣魚,因為魚塘是別人承包的,所以一般是不準別人來這裏釣魚的,但孩子們還是偷偷摸摸地釣,經常被守魚塘的老頭兒追趕怒罵,仍舊樂此不疲。
魚塘下邊延伸出來一條條溝渠,下雨漲水的時候總能衝下來一些魚蝦,那是一段快樂的童年時光。
雖然在安家經常受到另一脈的幾個同齡人欺負,但是在這裏卻不一樣,那時候鄉村還是挺樸實的,不像豪門裏麵勾心鬥角。
蘇東煌的目光掠過魚塘邊上的一座翻新的房子,以前一間低矮的破舊屋子,也不知道那個守魚塘的老頭還在不,記得那時候老頭子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他還記得有一次他們偷摸釣魚被發現,湊巧魚塘老頭的兒子在場,他跑得慢一些被魚塘老頭的兒子逮住,或許是因為他初來乍到,是個外人,對方沒什麼顧忌,扇了他一個耳光,結果外公知道這件事情,拎起鋤頭追著魚塘老頭的兒子跑了大半個村子。
那時候的外公在村子裏還有些威信,自那以後,扯著外公的虎皮,他釣魚都不再偷偷摸摸了,隻是後來漸漸長大,上學,再沒有那般童趣。
“外公,小東子回來了!”
看到不遠處輪廓漸漸清晰的方家,蘇東煌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溫馨的笑意。
這個老人是蘇東煌的生命裏,除了安姐姐以外,為數不多的羈絆。
小的時候蘇東煌身體不太好,又挑食,在同齡人中最是瘦弱矮小,那時候每次來外公家,外公都要弄一大桌子好吃的,每次他的碗裏都被外公夾滿肉類,還有生吃母雞剛剛下的蛋,據說是營養豐富。
“你這瘦皮小猴兒可不能挑食,多吃點,男孩子要長得高高壯壯的,才討女孩子喜歡。”
時光荏苒,當年的瘦皮小猴兒已經長成高大挺拔的大好男兒,怕是他老人家看到也會大吃一驚吧!
“太姥爺!太姥爺!”
抵達方家門口,安小瑜迫不及待跑下車,手裏揚著自己的畫作,蹦蹦跳跳地跑進去。
蘇東煌見狀,無奈地笑了笑,示意鄭少南拿著禮物跟上。
看著方家煥然一新的房子,蘇東煌眼裏閃過一絲悵然。
時間真是個無情的東西,可以抹去世間一切,這個地方已經不是記憶裏熟悉的模樣。
正所謂近鄉情怯,這裏算是蘇東煌的第二個家。
這一刻,蘇東煌縱有滔天權勢,也不禁心情激蕩,忐忑,與在外流浪歸鄉的遊子一般無二。
“啊——!”不過就在這時,裏邊卻是傳來安小瑜的驚叫聲,伴隨著一個凶惡的女人聲音。
“老東西,你怎麼不早點去死?”
蘇東煌臉色驟然一沉,視野裏也映入院子裏的情景。
一個麵容有些呆傻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捂臉哭泣,就像個孩子一樣,有些滾燙的開水從萬惠英手裏的杯子潑出,將老人澆了個正著,順著頭頂留下,打濕了身上破舊的衣服。
“燙,燙……”老人口齒不清,蒼老的臉龐上流露出痛苦之色,委屈地嚎啕大哭。
這一幕就像一塊巨石狠狠撞進蘇東煌的心裏,讓他整個人都快爆炸了。
老人雖然變化很大,但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
這就是外公啊!
“你該死啊!”
蘇東煌怒發衝冠,眼神凶狠如惡獸,滔天殺意翻湧。
隻見他一步踏過去,抬手便是一巴掌抽在萬惠英的臉上,後者那重達一百五十斤的身體就跟個稻草人一樣倒飛出去,剛好撞在不遠處的麻將桌上。
麻將桌被砸得四分五裂,而萬惠英的半邊臉卻腫得跟個豬頭似的,鮮血淋漓,劇烈的疼痛讓她差點昏死過去。
沒有去理會萬惠英的慘狀,蘇東煌快步走到老人的麵前,看著老人的模樣,心尖都在顫抖,簡直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