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這種可怕的毒藥是天下一切英雄豪傑們的敵人,似乎是從最古之王吉爾伽美什開始,人們就一直追尋著這種可以抵抗這種毒藥的東西,但是毫無例外,他們都失敗了。不管是吉爾伽美什的不死藥被蛇吃了也好,還是因為始皇帝的蓬萊之夢才創造了景嗣腳底的這一片國土也好,這些帝王們最終都敗給了時間,無一例外。在另外一個世界線上,時間似乎是信長的堅定盟友——至少在本能寺之前絕對是這樣,不管是武田信玄還是上杉謙信,所敗給的是織田麼?不,其實都是敗給了時間而已。可現在,時間也將公平的收走一些重要的東西,比如說,親人。……
從不知道多久前開始吧,蝮蛇就已經深切的感到自己已經老了,相對的,尾張之虎也並不例外,做了一輩子對頭的兩人,有時候也會在古渡城的天守閣裏聽著茶下下將棋,渡過自己最後安穩的歲月。
“我說,道三啊,你這家夥就不能稍微讓讓我一點麼,簡直就和那個叫藤原佐為的小子一樣,根本沒有一點點其他方麵的考慮,別忘記啊,你可是在尾張,不是在美濃啊,這裏可是我的地盤。”看著自己的王將已經陷入了蝮蛇所設下的絕地,信秀也隻有攤手,一麵認輸一麵調侃,“真是的,一輩子就那麼喜歡贏我麼,從攻略美濃到現在,你這家夥啊,就是不肯讓我省心一點點。”
“那當然,棋局這種東西,隻有全力以赴才能夠有點意思不是麼?不然的話,那麼還幹嘛找我下棋,找你那群夫人們不就好了,她們啊,絕對不會有人敢贏你的。”齋藤一脈所相傳的,除了冷靜到可怕的頭腦之外,剩下的就是那雙銳利的蛇瞳了,隻不過現在的道三,就連那雙蛇瞳也隱隱有了一點迷惘。“我啊,也隻能在棋局上贏贏你了,別忘記,現在美濃也不是你的了麼?真是的,從這種地方找回麵子的我,有點名不副實啊。”
“啊,不要那麼說嘛,現在的話,美濃不是吉法師醬和你女婿的了麼?景嗣那家夥啊,把美濃治理的據說還不錯,還有你那個幹女兒光秀,也很有才能啊,要不過段時間,我們一起去美濃看看?稻葉山城的天守閣啊,我織田信秀想攻下了一輩子,還沒有去領回過一次呢。”接過了小姓所遞上的茶碗,信秀看著景嗣所帶來的明國茶葉在開水當中沉浮,對自己的老對頭發出了邀請。
“嘛,那就恐怕會讓你失望了,稻葉山城啊,現在不是沒有了麼。整個金華山山頂已經被燒成了白地,那座城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有的,隻有岐阜城,你說說,我的居城啊,是被我女婿親自攻下的,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情更加難過的麼?”雖然嘴上還能夠很輕易的把這些事情當做玩笑來說,但是實際上對於蝮蛇來說,美濃這塊地方應該已經是一塊傷心之地了吧——齋藤義龍的叛亂,可並不隻是使道三失去了這一個兒子那麼簡單,就算是其他的孩子,除了濃姬之外,也都已經被那個家夥全部幹掉了,兄弟相殘啊,這種事情恐怕也會讓老人家傷心酗酒吧。
“嗬嗬,好啦,更加傷心的事情那就是你女婿也是我未來的女婿,那家夥啊,可是把我的吉法師醬也勾引走了。現在倒好,我們倆啊,爭來爭去爭了一輩子,結果不但是國家,就連女兒也被那個明國小子包圓了,該說是兩虎相爭,漁翁得利麼?”對於自己的老對頭,織田信秀或許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吧,對於道三口中的蕭瑟之意,他也聽得出來,於是似乎是想安慰這個親家的樣子吧,他也開始了自我調侃,“那麼啊,我們爭來爭去一輩子,到最後兩個人都沒有贏,這還有什麼好爭的麼?”
“有啊……當然有爭的,世間無物不可戰,我啊,不會輸給你這個好色的老家夥的,真是的,那麼多房小妾,以後的話肯定都會給你戴綠帽子,你啊,難道還真當自己十八歲麼?”對於尾張之虎來說,他的弱點之一,或許就是這家夥的個人作風吧,雖然人老了,但是心不老的家夥娶小妾的速度還真是不慢呐。老牛吃嫩草什麼的,就往往成為了蝮蛇來調笑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