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三的墳塋比起普通的日本武士來說,並沒有太多的區別,僅僅隻是一座靈塔加上一塊小小的碑銘——這大概就是日本人對於葬禮的理解吧,死後就算極盡哀榮,最多也隻是在葬禮進行的時候而已。等到人死之後,大多數也隻是火化成一方小小的骨灰,然後放進靈塔供人憑吊。接著再追認有功績的人成為某地方的小小神靈然後供奉香火,就這一點來說,單純的死後,大名和地頭武士的區別並沒有太多。道三的話,也不過是這樣而已,這家夥的靈魂,也被追認成為了關於金華山的山神,守護著美濃。而祭祀的話,也不會有太多的典禮,兩三個本體陰陽師咿咿呀呀的喊著些什麼咒語,接著撒上幾把紙錢,讓親人們在墳前上上幾注香。本來的話,景嗣也是打算為了自己的便宜嶽父稍稍破費一下的,隻不過到了最後拒絕他的反而是濃姬。
畢竟這條蝮蛇一輩子都花在了美濃上,對於個人生活反而倒是相當的簡樸,既然生前都已經對於奢靡的事情相當的反感,那麼死後的話更加是這樣了,所以現在的祭祀稱不上是隆重,以天朝的角度來說,簡直就是寒酸。
大概也是日本的特點吧,如果把太多的資源度花在了死去的人身上,那麼活著的人應該怎麼辦呢?尤其是這個小國,如果每一個人都按照天朝的方式來埋葬的話,那麼恐怕活人都會有一天沒地方住了,所以演變到了後來,對於先人,他們已經習慣於在家裏擺上一方神甕,默默的敲上一聲然後說說話然後讓死者聽到。
“那麼,這次的話有沒有什麼禁忌之類的,畢竟是遷墳這樣子的事情,是不是再讓幾個陰陽師來看看會比較好一點?這幾個神官看起來很不靠譜的樣子啊。”
依照道三的心願,他死後希望能夠將靈位放在天台宗的宗山比叡山延曆寺,而這份願望,也因為之前的事情一直被擱置了下去——整個近畿都是戰區的情況下,也沒有辦法顧忌這種事情了,而現在的話,則是時候去解決這個問題了。
“不,這方麵的話倒不用擔心太多,但是問題則是家父的靈位如果要上比叡山的話,那麼隻能交托給你全權負責了,因為自古以來比叡山都是嚴禁女眾登山的,所以……”
“哈?開玩笑麼?這種事情的話完全不用擔心啊,你要搞清楚,道三大人的女婿可是我啊,僅僅隻是這種問題的話,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近畿的事情我還是能夠做主的。”
作為一個曆來都不是那麼囂張的人,唯獨對於日本的佛教一直處於一種強烈的厭惡感。這種厭惡的話,應該還是來自於長久以來和一向宗作戰的結果——因為越前的管代鬆永久秀把大多數人口從比較偏北的地方向相對溫暖的敦賀遷移的關係,加賀一向宗就開始了得寸進尺的侵占領地行為,最近關於越前的戰報,一直都沒有斷過。而畿內的敵對武家勢力的全部覆滅並不代表抵抗就完全的熄滅了,不管是石山戰場上的本願寺本寺外,還有的就是興福寺,延曆寺,根來寺等等勢力了,這些作死的家夥們如果將僧兵和總勢力加起來的話,說不定能夠拉出總人數一支七八萬人的軍隊也是有可能的。這樣子的家夥,景嗣要抱起什麼好感怎麼都難,甚至景嗣都已經打算是不是再派人去一次明國進行貿易的同時順帶的也請一些明國的僧人們來仿照鑒真東渡的典故重整一下日本佛門了。
“誒……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我才會顯得擔心啊,萬一你如果真的發生了一些摩擦的話,那麼又會導致很多事情的吧?”
“嘛,不會的,安心好了。還有,小六,繼續把近江軍團和美濃軍團召集起來,這種事情果然還是要有一點氣勢才好。”
很顯然,濃姬的擔心的確是不無道理的,自從燒掉了長島城之後,景嗣對於一向宗勢力和僧兵割據勢力的普遍態度就是武力鎮壓,或許道三也不會想到吧,就連自己遷移個靈位的意願有朝一日也會成為引發戰爭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