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輝煌的夜之食原,是沒有辦法抵抗根本不可能殺盡的敵人——或者說在景嗣的眼裏,月亮果然還是應該沒有生機,一片荒蕪的樣子才好,況且月之王什麼的也應該是月之姬君朱月才對。不過僅僅隻是為了救出半兵衛的話,他也沒有真正徹底進行滅絕的必要,而在月之民的屍體之後,宮殿之內,他終於找到了那個印象當中自己所熟悉的少女。
“喲,好久不見啊,真是的,這樣子不辭而別的話我可不能放心,所以就特地來看看你。”
不知道是哪一個“上條景嗣”,不過這也不重要,‘一人’的含義已經被很好地詮釋了,而一即是全,全也即是一,無論哪一個“上條景嗣”在這種時候都會做出一樣的事情的。
不顧身上的血汙,隨意的坐在了半兵衛的對麵,然後喝了一口夜之食原的飲料——原來所謂的蓬萊玉露也沒有地上的烈酒帶勁嘛。
“怎麼,想好什麼時候回去了麼?”
帶著沉默,半兵衛看著自己的主公——如今對於她來說,的確是預料之外,恐怕她怎麼都不會想到,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固執就連這裏都會前來。
“為什麼要回去呢?我的話,隻能呆在這裏了,隻能在這裏生存了,”盡可能的不看景嗣的臉,說著自己的理由,“我……是竹取氏的後裔,所以這是我的命運。竹取氏的話雖然是竹取物語的主角,但是,竹取翁也同樣的冒犯了天神,所以像是這樣子的在夜之食原一直待下去,這就是我們後裔的命運。不死之藥……那種東西本來就不存在,真正的不死,就是呆在夜之食原。”
“所以我才來找你的,順帶一提,你覺得剛剛那家夥真的不死了麼?我似乎並不那麼認為啊,”放下了酒杯,擦了擦半邊臉的血跡,景嗣盡可能讓自己以一種平和的心態講述,“我是不反對屬下跳槽的,如果說你覺得能夠有更好的地方去的話,我不會強製挽留你,但是現在的話,你不是隻從一個囚牢當中跳到了另外一個麼?這樣子的事情,有意義麼?”
“至少在地上,你還有我們,而在這裏,你什麼都沒有,所以,乖,聽話。”
伸出了手想要摸摸半兵衛的腦袋,但是卻被半兵衛打開——看來這丫頭,現在是真的很固執啊。
“我……不想回去,這是我個人的意願。”
“哦,真的是這樣麼?首先你根本不是那麼想的吧,還有,就算你是那麼想的,那也完全無所謂,要麼跟我回家,要麼被我打暈帶回家,選一個唄。”
“為什麼要強迫我呢?我這不是任性……”
“這就是任性,所以等回去之後我會好好懲罰你的。”
“的確……主公你說的沒有錯,同樣是在囚牢當中,即使不能輕易的離開的話,我還是想和大家在一起,不過……我不能那麼做。”
閉上了眼睛,說出了一切的原委,就本質上來說,半兵衛果然還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姑娘,
“的確,和大家在一起的時候,哪怕一天隻有幾小時,哪怕時間隻有一點點,我也會感到很溫暖,但是正是因為這份溫暖我才會選擇現在這樣。大家都很關心我……而我呢,能夠給與他們什麼回報麼?什麼都做不到,所以,我進行了占卜。”
“如果沒有我,大家的日常還是會照舊,甚至是過得更好,說不定是完美的結局,但是隻要我在,那麼就會出現諸多變數——我始終是會死去的,隻是時間問題,早上十年或者晚上十年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分別,但是如果在現在死去能夠讓大家都獲得幸福的話,那麼也算是一種報答。”
對於半兵衛所說的結果,景嗣是真的很清楚的。
如果說不拯救的話,那麼能夠帶來的結局,他在夢境當中已經體會過了。美滿的家庭,滿滿的幸福,在伏見城的一切這都是他所向往的東西,不過,如果少了誰的話,那麼這一點他是沒有辦法接受的。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討厭日本人……自以為很溫柔很體貼,但是其實根本就不明白別人的想法,隻是出自於自己的內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