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絕望,莫過於親眼看著事情的發生而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吧——眼睜睜的看著三十多騎漸漸的步入了琵琶湖中,接著什麼都不可能做到的無力感,直接吞噬在了天守閣上看著這一切的少女主公。
十二重單衣的嫁服猶在,但是那個將要娶她的人已經在琵琶湖裏了,他是如約回來了,不過,並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種方式。
“前田利家!你這個混蛋!”
對於自己兒時玩伴,從未如此的痛恨過,而少女主公這才發現,這不正是她夢境的體現麼——自己所在的是高聳的安土天守,如果說承認前田利家的行為並且允許恢複朝廷的話,那麼現有的平安樂土依舊可以保全,但是,真正的促成了這一切的人卻成為了犧牲品。
任何願望都是有代價的,如果說犧牲一個人就可以拯救世界的話,那麼從公眾價值觀來說是合理的吧,但是真的是如此麼?僅僅犧牲一人就能償還眾人的罪孽這種事情是不存在的,在這裏如果倒下的景嗣所能做到的,也絕對不是他夢想當中的理想鄉吧。
“大殿……光秀和信勝大人到了,他們那裏,也隻剩下殘兵了……”
突圍並非是沒有代價的,彙合了信勝之後大約三千多人的軍勢,在回到了安土的時候就隻剩下不到千人——這還是光秀指揮得當的情況下取得的戰果,包括當初就是她家臣的溝尾莊兵衛都在負傷的情況下,她還是如約的趕到了安土,接著,卻什麼都沒有做到。
“夫君和左馬介……都……是這樣麼?”
“是的,禦台所,我們並沒有告知公子還有穹公主,接下來的事情,還請您節哀。”
喪失了重要之人的並非隻有少女主公本人,對於光秀來說,或許才更加是這樣——一天當中,自己的弟弟還有丈夫全部葬送在了湖水當中,這種悲痛,如果不是穹和悠這對子女依舊還在的話,是可以直接把她擊垮的吧。
作為侍奉魔王的魔女,在被連魔王都被擊垮了之後,她所能做到的,也隻有複仇了。
而在複仇之前,在集結軍團討伐前田利家之前,安土城當中,還有一場最為重要的儀式等待著進行——的確,上條景嗣已經死了,但是織田家依舊沒有改變之前的決定,在將前田利家指為叛逆,並且讓正在參勤的大名回到領地動員之前,琵琶湖上還有一場婚禮。
一場被延期了很久,直到現在才進行了的婚禮,關於“織田市”和上條景嗣的婚禮。
……
一艘湖上的安宅船慢慢駛向湖的中心——依舊有士兵戒備著,但是不管殺人者還是被殺者在這個時候已經都不見了,那個在湖邊策馬而行的家夥現在究竟在哪裏呢?大概已經找不到了吧,真是的,如果說當初好好的和濃姬學遊泳會不會好上一些?
不過也隻是自欺欺人而已,如此冰涼的湖水當中,就算是水性再好也會痙攣致死的吧。
在此參勤的軍團長還有大名當中,包括武田萌虎還有前來把兒子送來作為近侍的長宗我部國親也參加這次始終說不清楚是葬禮還是婚禮的儀式——即使是魔王,也是會有人信賴的,壞人也有壞人的救世主,不管如何,至少這兩個家夥是不會忘記那個家夥的。
“真是沒有想到,那種家夥,也會死了啊,恐怕之後不會再有人來我家偷水果了吧,真是的……那麼喜歡的,這次也隻能供奉給你了。”
在確認了上條景嗣溺斃之後,因為他本身的威懾力而暫時收斂了自己爪牙的人們又開始了蠢蠢欲動——的確,和景嗣預料的一樣,以鐵腕統治下的和平,隻是暫時的,當那隻緊緊壓著的手撤走之後,野心家,小醜,投機者就開始了蠢蠢欲動,雖然說長宗我部這個外樣大名以及武田自治的甲斐都宣布了會加入織田一方討伐叛逆,像是在近畿的藤原佐為這樣子的家臣也都宣告了加入討逆陣營。可佐久間信盛那裏卻有了異動——即使是有著柴田勝家的監視,但是也不代表這家夥就沒有可能孤注一擲。
討逆方有著充足的兵力,但是需要時間集結,而叛逆的前田利家如果加上了伊勢的所有留守部隊再能得到補充的話,那麼很快就能糾集起三萬人的部隊圍攻安土,現在的形式遠遠談不上樂觀。
“誒……公方殿下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啊。”
“未來的話,也隻有看悠的了,不過現在的話,還隻是一個三歲的孩子,他又能明白什麼呢?”
一臉憐憫的看著景嗣的遺孀,已經穿著一身素衣的光秀——或許魔王的身後也隻有這一點是值得稱道的,因為將大多數權利交給了妻子共享的緣故,至少可以保證孤兒寡母不受欺負,不同的是之前閃耀並且可以說是所過之處讓人聞風喪膽的八歧蛇紋如今已經要被水色桔梗代替了。光秀的話,一定會盡全力去複仇的吧。
“咳咳,都別說話了,正主來了。”
分不清是喜樂還是哀樂,說不清是快樂還是憂傷的曲調在湖上響起,這次婚禮的新娘“織田市”也在此出場——是那身準備好久,穿起來會很累的十二單衣,帶著頭紗做婦人狀進行的神前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