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不是陌生的天花板啊……”
醒來之後能看到狩野流專心繪製的穹頂也可以稍稍的安心下來了——安土城雖然住了不是那麼久,沒有岐阜讓人安心,但是這樣子多少的也能夠讓人稍稍鬆弛下來。
“這回看來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啊。”
身邊躺著的,是在逢阪戰場上負傷的島清興,對於這個堅強的女孩子來說在戰場上被傷這種事情還真是並不怎麼常見——多少次的征戰都很少能夠在島清興身上留下傷痕,反正每次都搞得自己傷痕累累的笨蛋恐怕也隻有景嗣本人了吧。
不過這次實在隻能說是意外,因為炸膛而飛濺出來的破片直接劃傷了島清興的手腕,即使不至於有什麼嚴重的損害,可實際上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右手還是很重要的,總之能夠看見在這家夥基本安好的話,那麼就放心了……
不,疑問還有一個,那就是為什麼自己不管是少女主公還是光秀都不在?這種時候的話,她們不在實在是太不合理了,一般來說此刻不應該是正在等待著自己醒來才對的麼?
“糟糕了!”已經顧不上其他的了,直接推開門衝向天守閣第二層議事廳的位置,現在再去的話,已經未必來得及了。
的確,景嗣是有意放過犬千代,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那麼想的,至少對於犬千代的兒時玩伴來說——他們也都認為這種時候,前田利家這個人已經不值得就拯救了。
……
看著曾經親密過,但是現在絲毫沒有任何親近意思的眾人,跪坐在地的背叛者——名為前田利家的家夥,已經是陷入了窮途末路。
在聽到了兵敗的消息之後,本城蟹江城的衛士們就開始了作鳥獸散,所以被拘禁的瀧川一益一行人都已經開始朝安土進發,而其中的話,肯定是會有阿鬆這姑娘的——這位前田利家的結發妻子或許才是真正的聰明人,雖然隻是出身於下級武士的女兒,但是對於事實的分析上來說,她可不輸於任何人。早在自己的丈夫和自己說清楚了打算之後,阿鬆就已經明白了這種事情是徹底不可能成功的,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會選擇放棄自己的丈夫,這就是她的為妻之道。禍不及妻女,這種事情就算是光秀和信長也是清楚的,而她們既沒有辦法對阿鬆發怒,也沒有辦法原諒前田利家的情況下,選擇的就是當場賜死。
“這是備中刀匠所做的肋差,用來切腹會很快的,犬千代,這是看在以往前情麵上我的最後的恩賜了,好好珍惜吧。”
扔出了一把肋差,絲毫不介意讓這個人拿到武器——光秀就是這樣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的弱點就是有的時候過於心軟了,所以在景嗣幹涉這件事情之前,她必須要先動手,這樣子及時受到丈夫的埋怨也是值得的,畢竟不安定因素一定要排除,說了很多次,這就是她的矜持之道。
“還真是謝謝了……如果不是介於現在的情麵的話,光秀夫人會如何處置我呢?”
“車裂。”
曾經蒙受過自己不少照顧的孩子長大之後差點殺死了自己的丈夫這種事情,光秀絕對無法容許。要不是自己的弟弟秀滿恰巧在這件事情上發揮了巨大作用的話,那麼各種意義上都一定已經無法挽回了吧。
伸出手去,想要撿起那把肋差,但是卻被起身的丹羽長秀一腳踢開——那種嚴肅的神色真是讓人難以聯想起那個敦厚的米五郎左啊,而在踢開了肋差之後,丹羽長秀拿出了的是前田利家最為熟悉的武器,也是戰役的繳獲物,扔在了他的麵前。
“殺人者必有必殺的覺悟,所以,用這東西自裁吧。”
這杆紅色的長槍跟隨了前田利家有多久呢?幾乎是在剛剛出陣的時候就已經跟著他了吧,然後自己拿著這槍跟隨景嗣轉戰過東海道,近畿還有各種各樣的地方之後,實在是想不到也有一天槍頭會對準自己——用長槍自殺,這大概就是槍兵的宿命吧。
“那麼……抱歉了,背叛的罪孽,我會用生命償還。”
“你的死並不能償還任何東西,你要清楚,因為你的鬧劇有多少人失去了性命。”
舉起長槍,站起身來刷了一個漂亮的槍花——如此的表演在多少戰場上都進行過呢?那讓敵人為之心驚膽戰的槍術最後用來結果自己,也算是一種惡趣味吧。就這一點來說,現在已經化身鬼五郎左的丹羽長秀還真是有景嗣的風範。
“混蛋,咳咳。”
一把拉開隔門,然後跌跌撞撞的衝向了某個正在打算自殺的後輩——這種舉動著實讓人擔心,畢竟現在的景嗣是毫無防護的狀態,要是前田利家與最後一刻繼續打算魚死網破的話,那麼景嗣的情況也會很危險的。然而,這個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魔王,做了一件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做過的事情。
被逼入絕境也好,被背叛也好,複仇成功也好,景嗣對於這次的事件就是以一副悠然的態度麵對——甚至可以說還是相當有風度的吧,沒有任何怨恨,也沒有任何指責的意思,明明背叛的就是自己卻沒有絲毫生氣,像是現在這樣子的掌摑,在那麼久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