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莊周之夢(1 / 3)

莊周做了一個夢,在寫逍遙遊之前,在寫莊子之前,一個叫做莊周的漆園小吏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成為了一隻蝴蝶,接著和一個女子相愛——相對的,蝴蝶中的女子也同樣是蝴蝶,而那位女子,也被稱之為蝴蝶夫人。

故事到了這裏,似乎和某個叫做黃粱的家夥有一點相像了——在夢境當中時間的概念被拉長了,或許很長的時間在夢境當中隻是一瞬,或許很長的夢境在現實當中也隻是分針動了幾度。總之,那個叫做莊周家夥的夢裏,和蝴蝶夫人相當美滿的廝守在了一起。

沒有戰亂,沒有什麼漆園小吏,也沒有需要遊說的諸侯或者說是需要教育的門徒——大鵬依舊在北海,以魚的形態等著扶搖直上九萬裏的那一刻,如果說是有著理想當中的桃源的話,那麼大概就是那樣子了。

畢竟夢,是可以實現一切想法的地方。

畢竟夢,是終究要醒來的東西。

於是,或許是在幾聲敲門聲中,或許是什麼果實落地的聲音中——那個莊周的人醒來了,關於蝴蝶夫人,關於逍遙遊,關於北海的大魚的故事都結束了。

黃粱之夢終究有醒來的時候,這種事情,莊周也應該清楚吧。

但是,他依舊思念著那個蝴蝶夫人,反倒希望那個夢境才是現實的情況下,這家夥提出了一個讓許多人困擾的問題。

“究竟是莊周夢到自己成為了一隻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自己成為莊周呢?”

關於這個問題,一直以來都沒有確切的答案,這種就連莊周自己都不能確定的事情,其他人大概就更加沒有發言權了吧,但是。也是有可以確認的東西的。

比如說。

“我啊,一定想要成為蝴蝶,與其成為什麼莊子,我倒寧願成為那隻蝴蝶。”

那麼。

究竟是上條景嗣穿越到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遇到了織田信長還有許多重要之人的戰國,還是上條景嗣做了一個自己穿越了的長久夢境呢?

這種事情。也沒有人知道,就連景嗣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大概大多數人都是一頭霧水吧。

可是,能夠確定的事情還有一件。

“我啊,比起說是終究會醒來的夢境的話,倒寧願和你們的相遇都是真實的……倒不如說,我害怕著醒來,我害怕著和你們的離別吧。”

說起來,魔王大人應該是無所畏懼的那種家夥才對吧——不管是如何的敵人。如何的險境,如何的人生,那個叫做上條景嗣的家夥都是好好的去承擔,不能說是勇敢,也至少是坦然的去麵對的。

不說是什麼大無畏的家夥,也不說是什麼很有勇氣的家夥——隻不過是一個深知自己無法逃避的男人而已,也就是說,並不是不想逃。而是沒有退路可以逃。既然已經參入這個戰國亂世的話,那麼也就不會有逃脫的權利。就好像是買定離手的賭桌一樣,要麼贏得所有,要麼失去所有而已。

但是……他還是始終無比害怕著一種讓人絕望的可能性,那就是名為夢的東西。

那個關於哆啦a夢的結局,大多數人都聽過吧——那些或者荒誕的發明也好,或者總是被欺負的劇情也好。硬要說起來的話,並不是什麼嚴謹的故事,人人都知道機器貓是不存在的,抽開抽屜是不會有時光機的,本來就是虛構的故事。一切自然都是虛假的……

然而,當野比大雄從病床上醒來,回憶那個夢境的時候,所能夠得到的東西,恐怕隻有無限的絕望,那種名為現實的絕望感,將會將你徹底壓垮,一點點殘渣都不剩的,徹底消滅。

如果說是沒有品嚐過美好的話反倒會是一件好事,但是得到了之後再失去,是要比從來沒有得到更加可怕的殘酷事情。

那麼,如果說把野比大雄代換成上條景嗣呢?

如果他醒來,發現自己所深愛的一切,自己所想要守護的一切,不惜犧牲自己也想要保護的一切,根本是不存在的,根本是虛構的隻存在腦內的腦補產物的話,那麼他一定會陷入更加可怕的絕望——他的努力還有感情是真實的,但是,這些再毫無意義。他的人生和一切都將不會再有意義。

才沒有什麼日本戰國,沒有什麼蘿莉信長,有的隻有沉重的曆史。光秀還是那個金桔頭,萌虎還是那個胡子大叔,上杉謙信也不過是一個摳腳大漢,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妄想症——說不定隻是一個被女友甩了之後,變得精神失常了的妄想症,把自己所摯愛的女友分成了那些自己所想要守護的人之後做了一個虛假的夢而已。

那才是最為可怕的殘酷,那才是最為殘忍的結局——就像是編寫著這個故事的作者,最後寫上了一句,“醒來之後,等待著他的是普普通通的日常,一切都隻是夢境,”又或者說是某個不負責任的書寫者,決定停止他的故事,接著撰寫其他故事一樣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