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維柯大金杯,拉完死人拉骨灰……”吉祥如意的手機鈴聲猛然響起,將還在睡夢中的我粗暴的拉回了現實。努力撐開眼皮一瞭,好家夥,五點半!我一下無名火起。誰這麼沒素質,五點半就給人磕電話,催債啊你!
“喂,哪位?”我沒好氣地問。
“呸,你個現世寶(丟人的家夥)!老夫讓你卯時初刻(五點十五)來,你看看現在幾時了?”電話另一頭,老駝子暴跳如雷的吼聲如被人狂敲的破鑼般“3D環繞”在耳邊。
什麼!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完了完了,這下是徹底稀碎了。兩天前從局子裏回來老駝子就和我約定今天在北山舊公園拜道統神(天知道為什麼要在那種地方拜道統神),違約什麼的也太不禮貌了吧!
收拾停當,我急忙奔向地鐵站,硬是坐了三趟地鐵才趕到了北山。
當我揉著暈乎乎的頭搖搖晃晃地趕到目的地時,老駝子正盤膝坐在一塊大石上打坐。初升的太陽還不是那麼曬人,暖暖地打在老駝子身上;不時有微風襲來撩動老駝子那頭黑白相間的披肩長發(之前我怎麼沒在意?)遠遠看去還真有麼一絲世外高人的氣質。
“嗯——師,師傅……”我走上前悄聲道。
“來啦。”老駝子懶洋洋地回了一句而後便沒了動靜。我摸了摸鼻子,看來老駝子是怒極反靜了唄?我掏出手機一瞧,六點零五。
嘿,尷了個尬。
日頭漸高,我實在是等得有點煩,就尋思也找塊石頭坐一會兒。剛一轉身,老駝子沙啞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怎麼樣,等待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嘿嘿,是不太好受。”我撓撓頭轉回身麵對老駝子。對麵的老駝子仍是盤膝狀,隻是雙眼已緩緩睜開,正平靜地看著我。那雙眼睛平靜且清明,滄桑中又有智慧流露。就猶如一口無波古潭,深邃而悠遠令人心生自身渺小之感。直至今日我才覺得,這才是“原生態”的老駝子。
看著那雙眼睛,我忽的渾身一震,就如被電擊中般不住地輕微發著顫。心髒開始加速跳動,一個沒忍住,我踏前一步喊道:“爺爺!”但馬上我就又清醒過來。對麵的是老駝子,是我要拜的師傅,不是那個跟我搶糖吃的老頭兒楊守一!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渾身陣陣發冷,四周空氣漿糊般黏稠起來,讓我呼吸困難……我這是在幹嘛?
“哦?嗬嗬嗬。”老駝子下了大石走到我麵前輕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而後轉身往左邊涼亭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道:看來老夫是在楊守一身邊待久了,搞的行為舉止都有點像他。唔,這可一點兒都不好。”
我跟在他身後,聽他這樣說不禁問道:“您和我爺爺…
“我在他曾拜在我師傅門下學藝,大概待了有一年多吧。嗯——各項學科都很優秀,這讓我這個師哥臉上一點光都沒有。後來師傅就讓我跟在他身邊,多學習學習他。”老駝子又道。
我點點頭,沒有吱聲。
“我學習個屁呀!那老小子抽煙,喝酒什麼不幹。有一次他烤雞,老夫好心不和師傅打報告,也不過就是跟他討了顆雞頭吃。可他,他,他前腳剛給我後腳就把師傅給叫過來了。你說說這是人幹的事嗎?”
誰知下一秒老駝子就停下腳步,指天大罵起來。我站在他身後,努力憋住不笑。嘖,奪筍呐!
“行了,不說了,一提就來氣。快走!”老駝子又沒好氣地一招手快步向前走去。我揉著快要抽筋的臉緊跟其後。
涼亭是有些年代了,牆皮彩繪剝落地十分嚴重,不過卻和亭內的陳設相得益彰。亭中央是原有的石桌,桌上擺了一尊泛黑的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