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小女孩數落了一通,裴傑有些鬱悶地說道:“唉,我這是化悲痛為飯量,我受的情傷,需要用一生的時間去治愈。”
“嗬嗬。”
小女孩僅僅回了兩個字,就在此時,樓上傳來了開門聲。
三人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去:
之前的那名金色眼鏡男人,正帶著一個哭得稀裏嘩啦的少年,走下樓來。
看到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裴來不由得小聲道:“我去,這是受到什麼打擊了?”
那個少年邊走邊說道:“洛醫生,我真的很擔心,我女朋友她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女朋友?
這話把一旁的夏遠和裴傑,聽得一愣一愣的。
裴傑忍不住湊到夏遠身邊,小聲嘀咕道:“那小孩看上去,最多高中吧,這麼小就談戀愛了?”
眼鏡男人則站在門前,回複道:“再觀察幾天吧,你說的這個情況,問題很嚴重,也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的。”
聞言,少年猛吸了一下鼻涕:“那……謝謝洛醫生了,我先走了。”
目送少年離開了診所,小女孩白了裴傑一眼:“看吧,這才是真正的情傷,就你那樣子,我薯片丟了都比你更傷心。”
裴傑自愧不如:“服了,服了。”
眼鏡男人在送走少年後,走到了夏遠和裴傑麵前。
他依然保持了和善的笑:“兩位,對我們的業務,有什麼想法嗎?”
“挺神奇的,”夏遠說道,“剛剛,你的妹妹很精準地說出了我朋友中午的飲食,看來心理學確實有特別的地方。”
聞言,眼鏡男人眼神怪異地看了女孩一眼。
那小女孩依然在吃著薯片,一雙小腿一晃一晃,絲毫不在眼鏡男人的目光。
眼鏡男人轉過頭來,眯眼一笑,同夏遠解釋:“誤會了,心理學沒這麼神奇,隻是我妹妹沒事喜歡在外麵亂跑,她和那家火鍋店的老板也熟,可能就是剛巧看到了。”
“原來是這樣。”
夏遠點點頭。
這個解釋貌似有點勉強,但從之前的對話來看,這小女孩也算靈醒,不能當作普通的小孩子。
他和裴傑在吃完後,確實在外麵逛了一會兒,因此不排除女孩在他們離開火鍋店後,留意了他們吃剩下的殘羹冷炙,或是和老板聊天後得知的消息。
想到這裏,他也不再糾結於這個話題。
看了一圈周圍的裝潢,夏遠問道:“這家店,我記得很久之前就裝修好了,老板為什麼才開張?”
“我在上京學心理學時,就想到南江來開一家心理谘詢店,便提前準備了。不過那時我沒畢業,這店麵也就擱置在這裏。今年我的學業已經全部完成,於是就趕過來了。”
聽著對方抑揚頓挫的口音,夏遠眉峰一跳:“您不是南江人吧?”
“我不是,我老家在北嶺附近。”
“離得還挺遠,”夏遠目光如刀,“為什麼要跑到這麼遠的地方開店呢?”
聞言,男人推了推眼鏡,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小同學,不知道你對心理問題,有什麼看法呢?”
有什麼看法?
提到這個,夏遠忽然想到,林惠口中那個因天災症跳樓的少年。
於是他回答道:“在一般人眼中,心理問題和其它傷病不同,表麵看上去,它似乎沒有很明顯的傷口或症狀,但比起一些疾病來說,它甚至是更致命的。”
“沒錯,”眼鏡男人補充道,“事實上,現在的人普遍對心理問題不重視,這在一些青少年的家庭關係中,表現得尤其突出。”
“當自己的孩子出現抑鬱等嚴重的精神疾病時,他們的想法通常是:‘都是小孩子矯情’‘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不是什麼大事’等等。”
“正是因為得不到重視,任其自由發展,最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裴傑插嘴道:“有這麼嚴重嗎?”
“在我接觸到的案例中,這樣的情況還是很常見的,不過我也能理解,家長們為什麼是這樣的想法。”
眼鏡男繼續說道:“家長們生長的時代,天災的影響還未完全清除。那個時候,物質資源相對匱乏,能吃飽飯是最高目標。”
“而到了今天,時代已經完全變了,在這個時代長大的孩子,物質上並不缺乏,他們身上的精神壓力,其實是遠遠高於物質壓力的。”
“但大部分家長,會將自己的成長經曆,簡單套用在孩子身上。他們會覺得:你吃穿不愁,到底有什麼可鬱鬱的呢?正是這種錯位的視角,造成了兩方的互不理解,最終釀成了悲劇。”
說完,男人推了推眼鏡,繼續說道:“當然,這隻是一個例子,心理谘詢的應用場景,還有很多。”
“現在,雖然在有些城市裏,心理學的作用已經開始被重視,但這個範圍也並不大就是了,所以我才想來南江開店,為更多的人,普及這方麵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