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遠曾見過或聽過許多的死亡。

在電影裏,在小說裏,在別人口中,在偶然路過的葬禮上。

但沒有哪一次,有眼前的這一幕來得真切,來得震撼。

穀叔倒下後,六月顫抖地收回了的手。

她怔怔低下頭,不知所措地看向沾滿溫熱血液的雙手,身上紅色的光頃刻消失。

自“凶”狀態中退出後,她終於是情緒崩潰了:

嘶啞的哭聲在瞬間傳遍了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六月絕望地抱起頭,哀嚎起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看著六月縮成一團的身影,夏遠在她身邊蹲下,輕輕拍了拍後者的背。

六月一把抱住了夏遠,邏輯紊亂地呢喃道:

“夏遠,是我幹的……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是我殺了穀叔……”

作為巡夜人,她殺過許多的異變,每一次都足夠地幹脆利落。

但這是第一次,她親手殺了人,一個自己想救的人。

看著六月的樣子,夏遠隻能輕聲安撫:

“這不怪你,我們都沒有想過穀叔會恢複過來,如果是我,也會做出同樣的反應……”

與此同時,他的目光轉向地板上的冰冷屍體,瞳孔漸漸暗了下來:

確實不光是六月,在穀叔化作怪物的那一刻,他也以為對方是衝著要命去的。

在最後關頭,幕後黑手讓穀叔重新恢複,六月來不及收手,親手殺死了作為人類的穀叔。

時間點卡得真準啊……

夏遠咬了咬牙。

或許從一開始,那人就已然計劃好了,讓穀叔變為怪物的目的,可能也隻是為了這出自相殘殺的好戲。

就如同那日在商場裏,無數次複活異變,追殺自己一樣。

沒有什麼目的,僅僅是覺得……有趣。

想到這裏,一股無名火氣,自夏遠心中升騰而起。

他忽然站起身,對著身前空無一人的空間,冷冷說道:

“喂,很好玩麼?”

窗外幾道風聲劃過。

“這一出戲,你看得爽麼?”

除了輕得幾乎可以不計的回聲,並無任何回應。

“你也隻不過是一個藏頭露尾的陰溝耗子罷了……”

轟!!!

話音剛落,一道巨響掀起巨大的灰土,瞬間迷住了夏遠的眼。

夏遠條件反射地用手臂擋住了頭,同時運作燭龍的力量,警惕四周。

但沒有意料之中的攻擊。

濃煙散去後,夏遠放下手肘,愕然發現原本有的控製台,連帶著外牆一起消失不見。

而在他身前,憑空多出一片空檔來。

但當旋轉眼瞳,看向那被整齊切割的地板後,夏遠終於明白了:

他們所在這棟樓,被某種霸道的力量,生生切掉了一半!

就像收容所外那些豎直切割樹一樣!

夏遠還來不及多想,一陣尖銳的警報聲響起,打斷了思緒。

“警報!警報!【收容所】遭到襲擊,進入一級戒備。警報!警報……”

緊接著,他聽到了來自不同方位的呼喊:

“異變……異變跑出來了!”

“大家不要驚慌,請各位治安官立刻組織人員撤離!”

“射擊許可通過!注意不要誤傷人!”

“怎麼回事!?”

身後的六月抬起了頭。

變故出現得太過突然,她沒有時間顧慮自己的情緒了。

擦幹眼淚後,六月已然直起身子,向夏遠的方向小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