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禮回到宿舍,徐慶還沒離校,正窩在床上和顧念念打遊戲,見他回來嚇了一跳。
摘下耳機,徐慶邊操作人物邊問:“你不是回家了嗎?沒趕上班車?”
溫禮放下行李,邊脫大衣邊回答:“嗯。”
“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改簽了明天的車票。”
“好吧。”徐慶沒細問,在遊戲裏廝殺的很過癮。
溫禮坐在書桌前,想把年前最後一個設計logo的工作做完。他剛打開電腦,手機就響了。
他瞥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掛斷,但是對方堅持不懈,一直打進來。
當電話又一次進來時,他怒了,拎起電話走到陽台上。
時值深冬,零下四五度的天氣,男生的聲音比這氣溫還冷半分:“什麼事?”
對方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
“小禮,你是不是今天的班車啊?我讓司機去車站接你啊。”很溫柔的聲音,是溫禮的後媽。
溫禮的生母在他上高二的那年意外離世,他的父親,一直自詡情深、自詡好男人的父親,半年不到就娶了新的妻子。
他們辦了盛大的婚禮。
這些不足以讓溫禮如此介懷,可他的父親溫衛國偏偏要在二婚婚禮上,向來賓公布喜訊——他的新婚妻子,當時已有三個月的身孕。
溫禮當時才十七歲,聞言如何受得了。他痛恨父親的無情,於是從小就懂事溫和的男孩子,當眾掀了桌子。
婚禮現場變成一場鬧劇。
他的父親指責他不孝、指責他不懂感恩。他冷眼看著,隻說了一句話:“你對得起我媽媽嗎?”
來賓中有很多人,被男孩這句話觸動,紛紛想起那個溫婉的、美麗的女人。
男孩眼眶通紅,卻倔強地不掉下淚來,背影單薄。
溫衛國無話可說。
從此之後,溫禮便不再喊那個人爸爸。
溫衛國事後也被親戚戳了很久的脊梁骨,他最愛麵子,所以他不敢再虧待溫禮。
他的後媽後來給他生了個妹妹,現在大概正在拚盡全力要二胎。
溫禮無所謂,他本來就不想靠著他父親活著。
溫禮成績很突出,高考考的很好,完全可以去首都讀大學,按照溫衛國的意思,他是想讓溫禮學金融方麵,回來繼承他的公司。
溫禮不願意,他熱愛美術,想學設計。
父子倆爆發了又一次爭吵,他的後媽在旁邊看似勸架,實則煽風點火。
溫衛國暴怒,揚言如果溫禮不按照他的想法來,便不會給他一分錢生活費。
溫禮很倔,他堅持報N大設計係。不僅不要生活費,學費也不要。他給溫衛國寫了張借條,上大學的學費算他借的,畢業找到工作後會連本帶息的還。
自此溫禮再不向溫衛國要一分錢,有時候溫衛國主動給他轉賬,他也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
“不用麻煩,我還是回奶奶家過年。”
對麵的女人聽到後,很是滿意,但是她假意道:“小禮,你都三年沒回家過年了,你爸爸很想你。”
溫禮低笑,眼神裏沒有半分笑意:“不累嗎?”
對方似乎沒聽清,愣了一瞬:“什麼?”
“裝的如此賢良淑德,你不累嗎?”男生的語氣是少見的刻薄:“怎麼,你不會做夢還想讓我認可你吧,你配嗎?”男生少見地豎起全身的刺。
對方“啪”地掛斷了電話。
溫禮扯了扯嘴角,臉上笑意諷刺,他在陽台上站了很久,周身冰冷。
電話鈴聲響起,震的他手心發麻。
溫禮回神,掃了一眼,內心高聳如雲的冰川突然開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