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一個月你留在家裏,會有老師來給你上語言課。”
“半個月,給我半個月行嗎?”
溫衛國搖頭。
溫禮脫力般垂下腦袋,低聲應答:“我知道了。”
“去休息吧。”溫衛國轉過身,背對他,“不要恨我,要恨就恨你現在沒有能力保護想保護的人。”
要恨就恨現在沒有能力保護想保護的人。
多殘忍?
溫禮行屍走肉般回到以前的房間,房間陳設一點沒變,保姆收拾的也很幹淨。
他走進去反鎖上門,拉滿遮光窗簾,然後靠著牆坐下。
內心深處的難過、不甘在黑暗中盡數湧出,他低垂著頭,雙手緊緊攥著頭發,看著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砸在地板上。
無聲痛哭。
21歲的他,本以為可以擺脫溫衛國的影子,努力工作就能有自由的人生,明明他馬上就能成立工作室了,明明他馬上就要追求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了,就差一步!
最後隻是鏡花水月一場。
他幾乎崩潰。
他關在房間裏整整兩天,不吃不喝不言不語。
保姆送餐他也不接不回應。
太苦了,這一眼望到頭的人生。
最後是溫衛國親自給他送了一碗海鮮粥,溫衛國就說了一句話:“溫禮,你再不吃飯,我就先去裁掉徐慶的父母。”
半晌後,溫禮打開了門,房間內一片黑暗,乍然見光,他眯了眯眼。
溫衛國很滿意,將粥遞給他,溫禮接過。
整整兩天,腸胃中滴水未進,葷腥入口,腸胃頓時起了反應,他跑去洗手間吐了個天昏地暗。
但是也吐不出什麼東西了,全是胃酸,灼燒的喉嚨生疼。
他仰起頭,看著鏡中的自己。
臉色蒼白,神情麻木,眼神裏了無生趣。
溫衛國在他身後,淡淡地說:“別覺得自己可憐,紅塵俗世中,誰都可憐,起碼你已經擁有了最優渥的生活。”
溫禮漱著口,聞言笑起來,聲音沙啞:“我不可憐,我有在乎的人,我不孤獨,而你,機關算盡,身邊還有你信任的人嗎?”
溫衛國沉默。
“我沒有你可憐。”溫禮從鏡中看著身後的那人,笑意更盛,“既然是你給我安排的人生,那我接著就是了。”
歲月還很長,焉知我不能走出其他的可能來呢?溫禮安慰著自己。
“明天,我想去看看媽媽,之後,我接受你所有的安排。”溫禮一遍又一遍的洗著手,垂下眼簾。
“好。”溫衛國頷首。
溫禮恢複了一貫的神色,禮貌、周到又疏離。
他唯一的情緒起伏,是在想到和樂瑤周一下午的約定。
周一的北京,瓢潑大雨。
雨砸在地上,濺起塵土,打濕行路人的鞋。
溫禮在花店訂了束何韻生前最喜歡的鳶尾花,隨意開著家裏一輛車,前往墓園。
傾盆大雨裏,他撐著傘,站在何韻的墓前。
半晌,他蹲下來,把傘遮在墓碑上。
何韻去世的時候,才45歲,墓碑上的女人美麗動人,正溫柔的注視著他。
“媽,我來看你了。”
“以前隻有你生日還有清明的時候來看你,今天突然來,你是不是有點意外。”
“你讓我不要在你的忌日來看你,是怕我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