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禮早就準備好了一套女生的洗漱用品,從拖鞋到毛巾牙刷一應俱全。
樂瑤前兩次來溫禮家都急匆匆,從來沒怎麼仔細的看過。
餘墨將所有的行李搬進來之後,便離開了,偌大的房子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時值三月下旬,天氣還是乍暖還寒,家裏的地暖還沒關,仍然保持著25度的恒溫,女孩子進來便舒適的伸了個懶腰。
溫禮將窗簾打開,外麵天氣不好,有些陰沉沉的,於是室內依舊開著燈。
隻剩下兩個人的時候,對方的存在感就變得異常強烈。
樂瑤趿著粉色小熊拖鞋,不自在地動了動腳,笑著說:“我可以參觀一下嗎?”
“當然。”男生將大衣掛好,白色的毛衣襯出他挺拔的身材,他轉身往廚房走,聲音遙遙傳來:“喝花茶嗎?”
“好啊。”她站在非常感興趣的CD架前回答。
全是她想看的電影,她喜滋滋地想,看來這一周的生活不會這麼無聊。
溫禮家的陽台很大,對麵是景觀花園,因為樓層高的緣故,並看不清花園裏種的植物。
男生端著花茶推開陽台的門走出來,遞給她。
花茶氤氳著芬芳,樂瑤接過,道了聲謝。
“我當時買房子的時候就想要一個大陽台,晚上可以抬頭看星星。”女孩子笑著說,她皺了皺鼻子:“但是北京的房價太高了,等過幾年攢夠了錢,我就換套大點的房子。”
溫禮看向身旁眉眼帶笑的女孩子,他勾唇:“這個問題我很確定有捷徑。”
樂瑤咽下口中的花茶:“什麼?”
“讓我轉正。”
“……想的美,我是不會因為一個陽台折腰的。”樂瑤轉身走向室內,嘴角是怎麼都壓不下來的笑意。
室內光線溫暖充足,冷色調的裝修帶著幾分清冷感,她將茶杯放在餐桌上,不經意的轉頭,一眼便看到了溫禮家唯一一幅裝飾畫。
似乎是被命運驅使著,她慢慢地走過去,站定在唯一的暖色調前。
伸出手,畫布上早已幹涸的顏料和色彩都顯得那麼的用心。
畫上夕陽巨大,高樓鱗次櫛比,女孩一襲白裙站在落地窗前。
風揚起她的長發,那天的記憶突然清晰。
溫禮不知道何時來到了她的身邊。
女孩幾乎專注地看著畫中的每一個筆觸,右下方似乎有細小的字跡,她彎腰湊近去看。
“禮,於2014年7月。”
她怔然,手撫在小字上沒動,喃喃問道:“這個人,是我嗎?”
花茶氤氳著水汽,模糊了溫禮的臉,他聞言勾起唇角:“嗯,我在國外的時候畫的。”
他還能想起畫這幅畫的心情。
那個時候,他被迫在國外學習金融,不喜歡的環境、學科,溫衛國似有似無的威脅壓的他幾乎崩潰。
一個人的時候,思念和孤獨會被放大,他翻遍了手機和所有攝影設備以及所有人的社交媒體,發現居然沒有一張樂瑤的正麵照,更遑論兩人的合影,唯一有的便是這張他不經意間偷拍的背影。
靠著這張照片和短短幾個月相處的記憶,他撐過了兩年。
躲在房間裏臨摹這張照片,是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一筆一畫,將女孩從記憶裏繪製到眼前,他於此得到喘息。
留學兩年,他畫了幾百張,女孩的身影在他腦海裏永遠不褪色。
這是他的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
女孩眼眶微紅,她看向溫禮:“當時,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溫禮手緊緊握著杯子,他笑地有點淒然,隨即他歎了口氣,似乎向什麼妥協。
他拉過樂瑤的手,引著她到沙發上落座,細細地講述當時的事情。
男生的聲音低沉,將當年娓娓道來,樂瑤這才從他的言語裏得知所有事情的真相。
所謂離別,原來是他撐起一把巨大的傘,為她遮風擋雨。
他將之後的艱難一筆帶過,樂瑤還是從他的寥寥數語中感受到他的不易。
女孩子五官籠罩在燈光下,麵色有些蒼白:“所以,這才是你放棄夢想的真相?”
溫禮平靜地點頭,見女孩子臉色不好,他笑著安慰道:“命運對我還是仁慈的,你看,兜兜轉轉我又遇見了你。”
十年的艱難他隻字不提,隻說感謝命運讓我又遇見了你。
樂瑤深吸一口氣,她低頭摩挲著手指,沒說話。
溫禮揉了揉她的腦袋:“別難過,接受命運沒什麼不好,起碼我現在有能力保護你了。”
樂瑤抬眼,無聲地掉下淚來。
男生頓時手忙腳亂,右手傷著,他用左手指腹給她拭淚,笨拙地哄道:“別哭。”
他不斷重複著這兩個字,女孩破涕為笑:“怎麼回事,你是複讀機嗎?”
溫禮鬆了口氣,她的淚水還粘在手指上微微發燙,他逗她:“所以,早點讓我轉正吧,我等那一天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