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湘並沒有走遠,她就在山洞後麵的一塊石頭上坐著,頭上是浩瀚的星空,前麵是石牆和無盡的夜色,後麵是她一直以為的家,現在連家也沒有了。
剛才她跑出來真的想一走了之,可她想到了小丫頭,她舍不得孩子,一想到小丫頭一會餓了想吃奶,見不到她會哭,想到她哭時可憐的小模樣她的心就會疼。
她知道娘是為了她好,自己住的好好的家不守著,卻拱手讓人,不是傻是什麼,可她真的做不到和那兩人共處一室,躲了他們尋個清淨。
西麵有腳步聲傳來,那聲音又漸漸遠去了。屁股底下的石頭被曬了一天,坐上去一點也不涼,初夏的風暖暖的吹著,雲湘躺在了石頭上,看著天空的繁星,她一點也不想回去,哪裏也不是她的容身之處。
她想起自己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時她抱著那時還叫小寶的小錦,和災民們一起天為幕地為席露宿在山穀,那時她還想過,來到這個古代會有什麼神奇的經曆呢。
神奇是沒有的,隻有一次次的災難,一次次的和死神擦肩而過,然而比災難更可怕的是人心,當付出的感情換來的是冷漠無情,當期待一次次落空,內心的煎熬會讓人生不如死。
又有腳步聲傳來,雲湘轉向那邊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雲湘沒動也不想理他。陳彥廷坐在石頭上,抓住她的手,雲湘心裏對他的氣正大,猛的甩開男人的手怒聲道:“滾!”
陳彥廷少年得誌身在高位多年一直是說一不二,被這個小女人一再的拒絕辱罵,他的火氣也上來了,他粗魯的抓住雲湘的手把她拽起來注視著她的眼睛咬牙切齒道:“誰給你的臉讓你這麼放肆,你忘了你是什麼身份了嗎!我是你隨便辱罵的人嗎!不要在挑戰我的底線,惹惱了我把你關起來,看誰來給你說情。”
“你憑什麼把我關起來,我又沒犯罪!”雲湘也是怒目而視。
“就憑你是奴隸身份,就憑你一個隸妾敢辱罵大將軍,殺了你沒有人敢說二話。”
雲湘很想說一句:那你殺了我呀!可她腦子轉了好幾圈還是改了口:“那你休了我呀,省得你看著我生氣!”
“休了你?你倒是想!你和你娘都是我家買來的奴隸,是留下你還是發賣你得看我的心情,你別不知好歹!我看是我陳家,養了你十八年寵了你十八年,讓你忘了你的身份,不知天高地厚!”
雲湘的胳膊被陳彥廷攥得生疼,眼淚也一串串的往下掉,她怎麼就忘了,她的娘戶籍上是陳家買來的奴隸,她是奴隸的女兒,身份是奴產子,還是奴隸。低賤的奴隸,主人抬舉你,你就像個人,主人殺了你就象宰殺一隻羊一頭牛,甚至還不如一頭牛值錢!
“那我就去死,讓你人財兩空。”雲湘雖哭著聲音卻鏗鏘有力。
“你敢!”陳彥廷真是氣得要命,怎麼會攤上這麼一個油鹽不進的玩意兒!
“陳將軍,我會用金貫把我妹妹贖回來。”李成林從黑暗中走出來沉聲道。
“我不賣!我不缺金貫,你也買不起。”
陳彥廷說完兩眼直視著雲湘說:“走,跟我回屋去,有什麼事都好商量,你要再無理取鬧,別怪我翻臉無情。”
雲湘雖然很不情願,還是站起來往回走,陳彥廷過來想摟著她,雲湘利索的一扭身跑到大哥那,摟著哥哥的胳膊往前走,大哥拍了拍妹妹的手安慰她給她壯膽。陳彥廷在後邊隻有氣得幹瞪眼的份。
幾人到了趙姨娘屋裏,小丫頭看見娘回來了,笑的露出兩顆可愛的小牙牙,爭著往娘這邊來,雲湘把她抱過來,小小的人兒像懂事了一樣忽然撇了小嘴趴在娘親側臉上。雲湘不由的鼻子發酸覺得真對不起孩子,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也不能 扔下孩子就走,母親的離開苦的是孩子。
趙姨娘說:“你們走了,她哭了兩聲,後來一直用小手指著門口要出去,可能你今天有點把她嚇著了。”
雲湘親了親女兒的小臉蛋,小丫頭又高興了,李成林伸手要抱她,今天她破天荒的沒有找舅舅,看來真是嚇著孩子了。
雲湘對坐在炕上一直沒說話的趙文軒說:“爹,陳將軍說我是奴隸,是罪妾,說隨他打隨他罵,我大哥說給我贖身他都不讓。我今天把話給你們撂這了,他太拿我不當人了,我要離開他。爹你要給我做主,我不跟他過了,你讓我大哥給我贖身。我以後過什麼樣也不用他管,我就是要飯了也不會要到他門口上,這個讓他放一百個心。我隻有一個要求,我要帶著小丫頭走。他和小嬋以後還能生,也許能生個十個八個的,我隻有這一個女兒,我去哪都要帶著她。”
陳彥廷一聽這話氣得也不輕,一點大將軍的風度也沒了,拿著笤帚疙瘩敲在炕沿上,一張俊臉氣得有點發紅:“你還有完沒完,你要不氣我我能說那話!今天我倒要問問你,我陳彥廷到底哪對不起你,你非要離開我,是缺你吃了是短你喝了,還是虐待你了,自從小嬋回來你今天鬧了明天鬧,你到底鬧的哪樣,今天當著家人的麵你要說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