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政禹一家人團了年，坐在電視前等著看春晚，父親卻在旁邊欲言又止，不太自在。
“爸，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張政禹問道。
父親歎了口氣：“政禹，按說我是不該說的，但是你現在工作還不錯，領導重視，過年了，是不是該去領導那走動一下？”
張政禹一聽，心裏一陣酸楚。父親是個正直的人，一輩子沒給誰塞過錢送過禮，倒是因為工作得罪不少人，因此到快退休了還是個科員。
他這完全是經驗之談，不想讓自己再受苦了，天知道父親說出這句話用了多大的勇氣。
張政禹拉著父親的手，笑著說道：“爸，你放心，我一分錢都不用花，今年完成了六千多萬的招商，別說全市了，就是全省又有幾個人能做到？我現在是幫著領導做政績，和那些拿錢打出來的不一樣著呢。”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張政禹知道，老話說禮多人不怪，你去了他不一定記得，你不去他一定記得。
年初二的晚上十點半，張政禹拿著兩盒茶葉，去了常山明家。
一般初一領導都會在家休息，下屬們一般也會識相地避開這個時間拜訪。
但是初二，幹部們可以說是傾巢出動，打聽領導的行程，為了送點禮可以說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一般到了十點半，上門拜訪的基本都回去了，沒排上隊的就得明天再來，不然打擾領導休息可就有點不禮貌了。
張政禹就是卡著這個空當去的。
上樓上到一半，碰到縣教育局長齊大偉從樓上下來，兩人相互點頭，相視一笑，都保持著基本的默契沒有開口。
張政禹敲響了常縣長家的門，裏麵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誰啊，這麼晚了，明天再來吧。”
“我是張政禹，來拜訪常縣長的。”
門裏傳來常山明威嚴的聲音：“去開門。”
門從裏麵吱呀一聲打開了，是個中年女人，正是常縣長的老婆王秋英，她臉色上有些責備的神情，大概是今天接待了太多上門拜訪的，有些不勝其擾。
“過年好，過年好！”張政禹滿臉堆笑。
“政禹，進來坐。秋英，把我那個白茶拿過來泡一點。”常山明靠在沙發上指揮道。
張政禹趕緊一步跨進門裏，攔道：“不用不用，您二位都忙一天。縣長，您就告訴我開水在哪，我來給您搞一會服務。”
還沒等王秋英答應，張政禹就抱著茶葉罐跑進了廚房，不一會就端出三杯茶水。
常山明靠在沙發上嗬嗬笑著，說道：“你小子倒是不認生，來我家跟自己家一樣。”
“嗨，您說的，我在工作上給縣裏搞服務，生活上也不能落下啊。”張政禹做了個請的手勢“縣長，您嚐嚐我帶的這茶，合不合口味。”
常山明雙臂在沙發上一撐，坐起身來：“好，我試試。”
品了一口，常山明咂了兩下嘴，說道：“烏龍茶，還不錯。”
張政禹嘿嘿一笑，湊近了問道：“縣長，您猜猜這茶哪來的？”
常山明故作慍怒道：“還學著賣關子了，哪來的？”
“這是咱們縣裏自己種，自己炒的茶！”
“是嗎？”常山明端起茶杯，端詳起杯子裏漂浮的茶葉來“咱們這能種出烏龍，而且已經種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