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室。
當所有長老來齊後,青蘅君坐在上首道:“當年事發突然,在下沒有足夠證據,隻能委屈時祺困在龍膽小院,一困就是六年。今日,各位長老過來是想請各位看一些東西。”
青蘅君起身,從袖中拿出留影珠遞給藍啟仁。
留影珠是玄門世家特有的法器,珠子不大,和嬰兒拳頭差不多。珠子原本是無色透明的,根據各家心法不同,所泛出的光芒也就不同。青蘅君所拿出的留影珠就是泛著淺淡的藍,就是不拿出來,擺在桌上也是極好的。
珠子有五顆,每顆記錄的都不一樣。三十位長老互相傳看過後,既是憤怒又是愧疚。
氣氛壓抑,寂靜無聲。
如果當年他們執意,若不是家主力保,那個女娃是不是等不到真相就香消玉殞、含恨而終?所幸,一切都有補救之法。
“當年之事,是我們之過,理應受罰,家主去陪陪她吧。”在場輩分最高的叔公開口。
“多謝叔公。”藍映(青蘅君)和藍昀(藍啟仁)同時行禮致謝。
等人走後,青蘅君腳步隱隱加快,第一時間來到龍膽小築。彼時,顧時祺正在院中澆花,聽到門開的聲音,抬頭,一席白衣就這麼映入眼眸。
青蘅君今日穿的是家主服,頭發半散半束,和往日並無不同。但顧時祺好似在他身上又看到了當年他們初遇時的意氣風發。
她起身,笑容款款。
於是,他也笑了,笑容徐徐綻放,像一顆石子落入她的心湖,漾起陣陣漣漪。
“時祺,我找到當年證據了。”青蘅君拉著她的手,鄭重道,“我們家可以團圓了。”
顧時祺麵帶疑惑:“怎麼了?”
“當年族老憑著留影珠記載的幾個畫麵,誤以為你是凶手。剛剛我將這些年來搜集到的證據放在他們麵前,雖然不能還原當年真相,但是卻能證明你與此事無關。長老們無話可說,叔父帶頭同意了解除你的禁閉。”
青蘅君笑得燦爛,“悶了這麼多年,我陪你出去走走吧,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好長時間沒聽故樓裏的說書了,我想聽了,我們去彩衣鎮吧。”顧時祺笑著回答,“也不知當初那人可還在?”
他們出去的路上,往來弟子紛紛行禮,見宗主身旁有一女子,詫異一時。仔細一看,兩人挨得極近,寬大的衣袖底下掩蓋的是兩人十指交握的雙手。
六年的時間,藍氏內增添了許多新人。很多人家隻知龍膽小築裏住了藍氏的女主人,卻沒見過其樣貌。等反應過來後,連忙告訴其他人。
很快,不過一個時辰,龍膽小築那位出了院的消息飛滿整個雲深不知處。
等在練武場的藍渙知道時,兩人已經一路走到了故樓。
他們到時正好開場,一樓大堂高朋滿座,醒木一拍,滿堂寂然,無敢嘩者。
“上回我們說過了藍氏宗主青蘅君,今日我們就來說說這瞭望台!”先生折扇一展,娓娓而談,“大家都知道去年中秋之後,百家清談會上,青蘅君提出建設瞭望台一事,得百家一致讚同。這些在座各位早就知道了,但,今天老夫要說的可是諸位沒聽說過的。”
樓上包間裏,顧時祺笑著道:“這先生多年不見,還是老樣子。”
人家說書先生都講風花雪月、奇談怪事,他倒好,談論天下局勢、百家風評。
“要說這瞭望台建設之初本著為民著想、減少損害,目的是好的,仙門百家做的也挺好的。可惜啊,就是有那麼幾家與眾不同,與其他仙門百家相比,說是害群之馬都不為過。”說書先生搖頭晃腦。
“這我知道!”底下在座一人不屑道:“金溫兩家嘛,一個家大業大,偷工減料;一個仗著溫若寒閉關,作威作福。這兩家管轄地這幾個月都不知道弄出多少幺蛾子了。”
說書先生折扇一合:“這位兄台消息真是靈通!”
“謬讚謬讚,在下不過前幾個月路過蘭陵和岐山而已,正好就遇見了。”底下的人擺手道。
包廂裏,顧時祺凝神靜靜聽著:“溫若寒不行啊,閉個關的功夫,下麵的人都把他家名聲給敗光了。”
“溫兄衝擊元嬰已有四年,算算時間應該快要出關了。”
顧時祺對這些不感興趣,聽了一會兒,看著清亮的茶水倒入杯中。
“怎麼了?”青蘅君問。
顧時祺搖頭:“沒什麼。”
“這是滎陽的綠意,你嚐嚐。”青蘅君見她興致缺缺,“不如我帶你去玉蘭花吧。”
彩衣鎮附近有片白玉蘭樹林,花開如芝蘭玉樹,花容綽約,姿態清絕,細細端詳,千枝萬蕊的玉蘭花瑩潔清麗,朵朵向上,如削玉萬片,晶瑩奪目,散發著陣陣清新、淡雅的幽香,令人心曠神怡。
兩人禦劍過去,卷雲紋抹額隨著發絲舞動,落地時帶起白色花瓣,花瓣飄搖,恍若神仙眷侶。
朱顏長似,頭上花枝,歲歲年年,從此,歲聿雲暮,秋綏冬禧,順頌時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