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鬼街魅影(2 / 2)

老人聽猴渣這麼為難,把頭低了低,說:“家裏著火,東西全燒沒了,您可憐我這老身子骨,給個千兒八百的,我先湊合著活幾天。”

“一千?”猴渣瞪大眼睛聽著,老人說了多久,他就鐵血了多久。心想著:這價兒,可真夠邪的。

“您要是手緊,八百也成,算是行善積德,可憐我這老婆子。”老人見猴渣吃驚,以為價碼開得太高,急忙降下兩百。

八百?猴渣聽後,又是驚訝,又是竊喜,仿佛看見了“一夜暴富”的曙光。但他依然不露聲色,根據他以往收貨的經驗,此時若是很痛快地答應下來,很容易使賣主覺悟,導致反悔,交易失敗,行裏叫“醒了”。所以,這時候一定要貶貨,用推太極球的套路,喊來嚷去,討價還價,才能叫賣主安心。

“您老不知道,今年玉器行情不好,實話跟您說,這東西雖真,但有殘汙,看上去不精致,不受歡迎。東西沒賣相,那些玉蟲,最多隻能給我個千兒八百塊錢,沒準再刮我一頓飯,我還得蝕本。”

老人聽猴渣這麼一說,心裏發涼,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猴渣見老人沒有繼續讓價,估計是到了底線,語氣一轉,繼續說道:“既然您是有難而來,我猴渣也不會乘人之危,八百就八百,這東西我留下了,算交個玉緣吧。您先等會兒,我這就給您拿錢去。”

猴渣轉身要走,老人一把將他拽住,渾身抖顫著說:“您能把毯子給我嗎?這大冷天的,站不住人……”猴渣見老人凍得兩手哆嗦,急忙從身上拿下毯子,遞給她。一陣寒氣逼來,猴渣打了個噴嚏,他抓緊琀蟬,有此物在手,便覺得外邊凜凜寒氣,全都蕩然無存。

因為猴渣很清楚,琀蟬基本都是出自漢代王侯將相的大墓,一般官吏和平民,是不可能也不允許用這種葬玉規模的,一經使用,就是“越”,那可是要殺頭的。所以,五色沁琀蟬既有皇家的高貴身份,又有鬼斧神工的自然天成。這塊琀蟬,老人隻開價千兒八百塊,也沒什麼奇怪的,民間用元青花瓷瓶做燈座,拉著大方鼎去廢品站的事,太多了。

猴渣走到收貨桌前,拿出一疊錢,數出八百,轉身要走,又突然停下。俗話說:金是錢,鑽是價,而玉,是生命。猴渣覺得內心愧疚,又多數出兩百。猴渣走到老人麵前,把錢遞給老人。老人接過錢,也沒數,往懷裏一塞,裹緊毯子,轉身就走。誰知老人剛走兩步,又突然扭頭喊道:“等等。”猴渣聽到老人喊他,吃了一驚,手裏握緊那塊琀蟬,難道老人反悔了?

老人並未反悔,隻是裹緊毯子對猴渣說道:“我家住在太平街,老槐樹邊五百一十四號。有機會路過,我再把毯子還給您……”

猴渣怕節外生枝,急忙點點頭,沒敢接茬說話,見老人往街尾走去,趕緊關上店門。他閉上眼睛,靠在門上,快速伸手,把嘴捂上,笑得是渾身膘肉亂顫:這票生意,算是成了。

老人披著毯子,蹣跚著走到鬼街口轉角處,看見那輛帕薩特轎車,依然隱蔽在黑暗之處。車裏,有煙頭的火光,忽明忽暗,若隱若現。老人突然露出一絲詭笑,接著,她雙手交叉,揉搓幾下,那雙幹老如柴的“枯手”,竟從她手上,像剝皮似的脫了下來。隨後,她迅速上車,溫聲細語地喊了聲:“彪哥。”

說話間,她扯下頭上亂蓬蓬的假發,輕輕甩頭,一頭秀發頓時散落在肩。沒等看到相貌,她便拿出一條黑紗長絲巾,蒙在頭上,隻露出一雙溫潤如水的眼睛。

車裏的男人就是譚彪。此人三十出頭,目光犀利、生相陰沉。他的出現,決定了這一天的特殊性。

隨著車門關閉的聲音,帕薩特悄然開走。鬼街口,重新寂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