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這是葉莞的夢裏。天空下著流星般的火焰,點燃黑色的夢境。如同陷入紅色火海的夢境,閃爍的火光,為葉莞蒼白的臉上染上一抹熏紅的嬌豔。
倒在花沐腳下的葉莞蜷縮著身子,別過頭,閉上眼。任由眼角的淚水打濕長長的睫毛,濃密的睫毛在麵頰上投下兩道扇形的陰影,隨著呼吸似乎如蝶羽一樣在輕輕顫動。
“為什麼不看著我?”花沐的手指挑起葉莞的下巴,捏住,將葉莞的臉別過來,正對著他,淺薄的紅唇輕啟,上嘴唇與下嘴唇一閉一合,發出兩個字的輕音節——“趙廷”。
“你到底想怎樣?”即使臉被脅迫著正對著花沐,葉莞也倔強地不曾願睜開她的眼睛。那翻卷的睫毛掛著淚水,像掛著晨露的小草。琉璃水晶閃爍著火焰的熾熱。
花沐無視葉莞內心的無助哭喊拒絕,緩緩低下身子,彎著腰,聲音毫無此起彼伏地在葉莞耳邊,用最平穩的嗓音無情地講述著:“趙廷,21世紀,葉莞的初戀男友。高中二年級認識。在考入同一所大學後確定關係。相戀四年,在大學畢業那年,和幾個校友一起相約去中國湖北神農架野營,紀念這個人生特殊的轉折點。”
葉莞眉心皺成一團,閉上的雙眼,反而讓那些本該泛黃遺失的畫麵,在花沐從“趙廷”兩個字的魔咒開啟下,更加清晰。
那一年的夏天,白裙飄飄的年華,記憶是流傳在大學校園的故事。
有一個少年曾在百花齊放的校園裏,那百年榕樹下執起葉莞的雙手,許諾一生。
他說:“等到我們這次回來,你願意和我定下來一生嗎?我想……”
葉莞踮起腳尖,狡黠一下,在他左臉落下一個輕吻,對他說:“等回來,再告訴你答案。”
那踮起腳尖落在臉頰一吻的畫麵像被定格一樣,記憶的輪回總容易在此停頓。
紅色的煙雲不斷地騰起落下,沸騰的火焰遮住半邊夢境,掩藏在花沐蔚藍色的眼眸裏看到的畫麵在一遍遍放映,花沐如同寒冬裏的叮咚寒泉般的嗓音還在繼續:“那一天,那一夜,明月皎皎,樹欲靜而風不止,篝火通明,草叢蟲鳴不息。帳篷裏的男女,情到深處愛意濃濃,水**融,喃喃愛語,此起彼伏,聲聲不息。”
若是回憶代表一個人對過去的輪回,那麼這場沒有盡頭的輪回何時才能休止,跳出那畫地為牢自以為是的背叛。
那一夜,那一場月色,真的太美,它是葉莞從出生以來經曆過最美的月色。
她赤(裸)的身子緊緊依附著他,頭枕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聆聽愛人噗通噗通亂了節奏的心跳。抬起頭,趴在肩頭,狠狠在愛人右肩落下一排牙印。
葉莞惡狠狠地對她奪去貞潔的男人如此說道:“若是你敢負我,我定會將你拉入地獄!”
就是這一句話,一語成真,化做了夢魘。最後的最後,究竟是誰負了誰?誰才是將那人拉入地獄的人呀?
花沐笑了,都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皆大歡喜,不會是人生,隻能是戲。往往真正的人生,生離死別,愛恨情仇,迂回轉折才能構成精彩的戲如人生。
花沐一邊在笑,一邊將自己看到的畫麵,用最平穩的聲音低沉訴說著:“那場畢業旅行,神農架森林深處,一場黑暗交易,被誤闖的大學生們目睹了一切。快跑,來不及了,一哄而散逃命大學生們哪能逃出暗黑者的手心。被抓,或被直接槍殺,原本想要留下最後一場青春美好記憶的畢業野營,卻為這群參加野營的所有同學留下一生難以磨滅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