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徹底凝固,淩溯離開的神魂卻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滯澀的阻力,像是有什麼存在正在阻止她的離開。
那存在的力量十分強大,淩溯若是全盛時倒是完全不怕,奈何她此時神魂破損未愈,若是強行掙脫必定會受到傷害,指不定這個世界都白幹了。
——但淩溯又豈是甘心受縛之人,就在她準備不惜一切代價破圍離去時,那阻力卻仿佛感應到了什麼,倏然軟了力道。
來不及思考那存在究竟是為何突然收了力,淩溯抓住這個時機奮力一掙,驟然脫離了這個世界,就在此時,她的耳邊傳來了係統驚恐的大叫:【啊啊啊——!世界怎麼在崩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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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溯是被腹中一股劇痛驚醒過來的。
那斷腸似的恐怖痛感一陣一陣地絞著她的痛覺神經,讓人直想要痛苦大叫,但淩溯憑著強大的意誌力,硬生生咬住了牙關,忍住了沒叫出聲。
視線直到此時才逐漸清晰起來,昏黃的燭光映入眼簾,淩溯發覺自己正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臉邊是一盞跌碎的酒盞,少許酒液散落在了地上,仔細感受後,她發覺自己滿是血腥味的嘴裏也殘留著淡淡的酒味。
毒酒?
淩溯瞬間便有了猜測,腹中的疼痛一陣激似一陣,她不敢再有耽擱,立刻用手指摳著喉頭,硬生生催得自己嘔吐了出來。
激烈的嘔吐聲在殿中回蕩著,殿外把守的宮人心有不忍,臉上浮起一層悲意,卻被同伴快速撞了下胳膊,“遲將軍馬上入城了,若叫他見了你這副喪氣樣,你這頭還保得住嗎?!”
想到那位遲將軍的屠城傳聞,那宮人心中悚然一驚,趕忙收起了臉上的情緒,靜靜垂首站在了原地。
“再說了,遲將軍如今入城來,這皇位指不定哪天就換人坐了,到了那時,殿內那位主子會落得什麼下場猶未可知呢,如今雖是痛苦一陣,但也算是落得個貞烈名聲,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呢。”
就在宮人的小聲感慨中,殿內的嘔吐聲漸漸消失了,四周萬籟俱靜,唯有廊下的燈火不時發出劈啪的輕微爆響,不知過了多久,殿外的兩位宮人忽然聽見一陣鎧甲碰撞之聲,無數火把彙成的長龍從宮道盡頭而來,整齊的腳步聲中,一支如鬼魔般充滿威勢的軍隊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這場麵實在太過震撼,兩位宮人已經完全被嚇得呆愣住,等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渾身發軟地癱跪在了地上,原先想好的吉祥話已經全部忘了幹淨,隻曉得呆呆地仰頭看著那率領這支鬼神之軍破城而來的人。
那人騎在一匹神駿的高大黑馬上,渾身披掛著黑鎧,連臉也掩蓋在黑色的麵鎧之下,他沒有說任何話,但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宮人們便下定了判斷——絕對不會有錯,這定然是北境叛軍首領,遲星洲!
“拜、拜見遲大將軍!”
宮人顫著嗓音將頭深深地磕了下去,高頭大馬上的將軍卻絲毫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目光沉沉地注視著緊閉的殿門。
過了不知多久,直到兩位宮人感覺後背的汗都要將衣衫浸濕時,一道低沉的嗓音才傳入了他們耳中。
“陛下,何在?”
“在、在殿內。”宮人下意識給出了答案,他依舊不敢抬頭,但眼角的餘光卻看到遲星洲翻身下了馬,大步向著殿內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