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太陽的屁股已經坐在了遠山之巔,隨著那尖利高聳的山峰慢慢刺破圓潤的太陽公公,太陽的包子臉也就亢奮地紅了起來,最後喪心病狂地飆了一地昏黃……的光暈。
文醜跪坐在城樓上,臉紅得跟被天上的太陽公公有得一比。
原本,文醜可不是一個靦腆的人,要是他靦腆,也不會見著大竹筒就心驚膽戰了,可是呢,實在是方才丟人丟大發了,加上被龐統那醜貨用惡毒言語擠兌了一番,所以,才成了這樣。
卻說之前,呂晨請了龐統、趙雲、曹性、高順和文醜,來城樓吃狗肉,順便等袁紹。
呂展剛剛端來一大盆狗肉,呂晨還沒到,眾人也不動筷子,龐統就開始倒酒,是蒸餾過用來清洗傷口用的酒精兌了一點水的那種。原本呂晨沒打算讓大家喝酒,這酒精是用來待會兒對付袁紹的,不知怎麼被龐統弄了些來。其餘幾人都不敢違逆呂晨,隻有龐統這貨皮厚,非說少喝點沒事,大家也就不再推辭,打仗的確是個很辛苦的活計,如今大局已定,隻等袁紹過來求和,喝喝酒緩解一下神經也好,就連趙雲和高順都沒有反對。
文醜見有酒,不等別人行動,他馬上就張開血盆大口,把一鬥碗酒倒了進去,然後……噴了剛準備勸文醜別喝的老好人高順一臉,文醜也嗆得滿地打滾。
此時,袁熙袁尚的兵馬已經開到,正停在城外怒罵文醜和呂晨呢,城樓上自然沒搭理他們,他們也沒有馬上攻城,顯然是早就接到了袁紹的命令讓他們原地等待。文醜臉皮不薄,城下輪番罵他,他也全當沒聽見,反倒是樂嗬嗬地跟趙雲龐統等人拉關係,是有心要融入呂晨的小圈子,隻是再也不碰那烈酒了。
呂晨在家裏又處理了一下屁股上的傷勢,跟甄宓探討了一下人生,聽親兵彙報,說袁熙袁尚已到,袁紹也馬上就到,他才動身前往城樓。
實際上,呂晨真是在跟甄宓探討人生哲學,用嘴探討,是很嚴肅的那種討論,可不像有些人 想得那麼齷齪,沒有肉與靈的交融與搏鬥。
呂晨這次又殺了許多人,呂威璜的親兵和校尉,有些是無辜的。其餘呂威璜部投降的騎兵,全部被呂晨命令繳獲武器,並用刀砍傷大腿後驅逐出城,用以震懾其他城內兵馬。其實,呂晨原本是準備殺掉所有降兵,敲山震虎的,可是,最後當他看著一群人眼神麻木得如同魯迅筆下的人物時,他改變了主意。
呂晨是後世的靈魂,實在沒法在小半年內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梟雄,或許,窮其一生,他都辦不到。每次殺人之後,他都強裝鎮定,回頭默默舔舐傷口,他知道,自己很懦弱。
當呂晨羞羞怯怯著,把自己的心裏話給甄宓說了之後,甄宓楞了半晌,最後驚訝道,你真的是溫候的兒子麼?呂晨也愕然,甄宓就吧唧了呂晨一口,說她不知道呂晨做得對與不對,但是,她喜歡這樣的呂晨,別人也會喜歡你,尤其是被你砍傷大腿的那些士兵,他們該懂,這是你變相地饒了他們的性命,當全天下的士兵不論敵我,全天下的子民不論地域,都傳頌您的仁慈的時候,您就再無敵人。而那些被你殺掉的人,別人怎麼又會怪你?你如此仁慈,若不是情非得已又怎麼會殺人?定然是他們做得太過分了。
呂晨又說了之前他第一次殺人之後吐得天昏地暗的事情,對於男人來說,尤其對於亂世的男人來說,這是一種羞恥,但呂晨就這麼說了。甄宓當然沒有嫌棄呂晨,隻是眼角含淚,心說,他還是個孩子,對呂晨也就更加溫情了,比呂綺更像是一個姐姐。實際上也是,後世二十幾歲,心理年齡真不如這亂世十幾歲的少年那般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