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青忭見李正坤臉色不好,忙溫柔勸道:
“霍先生說得在理,軍國大事為重,霍先生快言快語,忠心可嘉,王爺不僅不能責怪他,還要獎勵他才是。”
又對霍蒙生道:“王爺昨晚醉酒,睡了一天一夜,腹中饑餓,請霍先生暫時退帳,待王爺用過膳之後,再請霍先生前來商議如何?”
李正坤原已蓄於胸中的怒氣,在席青忭春風般溫柔的話語中消散得無影無蹤,對霍蒙生道:
“霍先生忠義可嘉!王妃剛才已講了,孤正饑渴,待孤用完晚膳,再請霍先生前來可好。”
不僅嘉獎了霍蒙生,而且和顏悅色,完全按照席青忭的意思辦。嗬嗬。
霍蒙生驚得目瞪口呆,倒不是因為李正坤不治他的罪,而是萬沒想到席青忭居然如此深明大義,且能拿捏住李正坤,這可是連比她早到幾百年的阿述玉提娜王妃都做不到之事,可見這位王妃在李正坤心目中的位置,重到無以複加。
霍蒙生跪下來,對席青忭叩頭:
“王妃娘娘如此賢明智慧,臣萬沒想到!臣萬分高興!攪擾王妃娘娘晚膳之興,臣罪該萬死!臣這便告退。”
又對李正坤磕了一個頭,拜辭而去。
霍蒙生忽整出這一出,李正坤又目瞪口呆了。呆了半晌,對席青忭道:
“王妃有所不知,這家夥是個十足強種,當年在沙棘城,愣是跪在孤的寢殿外,讓孤不得清靜,沒想到王妃三言兩語便令他如此拜服。王妃,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你跟孤分別幾百年,突然長學問了,孤也得對你另眼相看啊!”
席青忭嫣然一笑:“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國師在將我關進河牢之前,曾將我關在圖書館中一百多年。我很無聊,隻能將圖書館中的書找些來看。也有許多看不懂,或是有許多字不認識,我也不管,隻囫圇著看,半懂不懂,似是而非,哪談得上什麼學問。剛才霍先生的話,突然讓我想起曾在書中碰上的情形,便按照書中所記說了那一番話,不過是湊巧說到霍先生心坎上而已,乃是僥幸之舉,王爺不要高抬我。”
席青忭在河牢中被關了幾百年,身體遭受磨難,心靈遭受折磨,變得異常脆弱,乍被救出之後,頭腦昏脹,尚處於驚恐之中,短時間內難以適應環境的急遽變化,因此完全不能表現出一個讀了百年書的智慧和風采,使李正坤誤以為她還跟五百多年一樣,隻是一個單純天真的小姑娘。
今天在帳中醒來,她睡足吃飽,看著躺在床上沉睡的未婚夫李正坤,心裏感到異常踏實,覺得自己應該趕快適應新的環境。
因為溫馨安全的環境讓她的心智漸漸恢複,飽讀藏書的智慧頭腦開始發揮作用,方才有此亮眼表現。嗬嗬。
李正坤驀然抓住她的手,深情款款注視著她:
“青忭,你真不愧是孤的王妃。但孤不得不告訴你,孤違背了跟你的諾言,先你之前娶了一個王妃,名叫阿述玉提娜,孤深感愧對於你!”
席青忭用手遮住他嘴:“這不是你的錯,乃是你為征服萬靈國,不得不為之之事,我不會計較。再者說了,一個王爺,豈能隻一位王妃。書上就這麼寫著的,我哪能象民婦一般吃醋撒潑,請王爺盡管寬心,既然阿述玉提娜公主先到王爺身邊,日後相見,我尊她為姐姐便是。”
李正坤道:“不不——你不用尊她為姐,在孤的心中,你才是孤最早的王妃!”
李正坤娶阿述玉提娜之事,當年在包王府時李正坤便告訴過她,席青忭早已知曉,這次在河牢之中和回到軍隊之中,李正坤也喁喁向她說了很多事,又提到此事及找到母親郭巧茹事,因此,席青忭對李正坤如今家中之事可謂已非常清楚,也早在心中拿定主意,要尊先到王府的阿述玉提娜為姐。
李正坤不願意,她知道他是怕自己受委屈,但現在也不便討論此事,便道:
“跟王爺的軍國大事比起來,這乃小事一樁,王爺不必放在心上,這事就交由郭娘來決定吧。”
她呼郭巧茹為郭娘,乃是為了與鍾花娘區分開來,因為李正坤的王府中住著兩個娘。嗬嗬。
足見席青忭聰明之至。
李正坤由衷地讚道:“就依王妃!”
用完晚膳,李正坤傳命:霍先生好生歇息,明日一早跟李先生、祁先生一道,中軍大帳議事。
今晚,他不想討論任何軍國之事,隻想跟他的王妃挑燈飲茶,好好擺擺龍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