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上的少年看傻了,裂開嘴就合不攏來。太陽從山埡口上落下去,也忘了走。星星從樹枝子上閃出來,也忘了怕。
遠處的山頂上,跳躍著一團團火光,照亮了半邊天,是矮腳少年的親人找來了。
少年在樹上發出一聲呼哨,遠處的火光就移動過來。少年再低頭一看,像魔術,像幻境,沒有了大象的擎天柱,沒有了黑熊的天梯,也沒有了花熊的橋,什麼都沒了,所有的生靈都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少年歎了口氣,多精彩的表演,多可愛的生靈,都被火把給嚇跑了!
二、險勝群豺
這就是30萬年前的鹽井溝,高山丘陵,森林稀疏,乾坤朗朗,視野開闊。特別是站在一個高坡上,放眼望去,更是萬千世界,盡收眼底。
看見了,大熊貓,一隻又一隻的神秘,近看遠眺,隨處可見。但不是聚在河邊,而是散布在整個高山森林。個個都有兩米五,甚至兩米八的身長,膀大腰圓,趾高氣昂,漫步在自己的領地。悠哉遊哉,就像一團團黑白變幻的浮雲。
看見了,劍齒象,一群又一群的巨無霸,身材還是高大魁梧,步伐還是穩重緩慢,劍齒還是尖長鋒利,鼻子還是甩來甩去。能不能停一下,讓我們看清楚,誰的鼻梁上有個鐵灰色的肉球?
看見了,老黑熊,一團又一團的漆黑,還是滿臉驕橫,帶著兩隻小熊。還是動不動就發脾氣,一生氣就站起來,耀武揚威,露出胸脯上的白月亮。
看見了,金絲猴,成群結隊,在高高的樹枝上嬉戲跳躍,金燦燦的長毛在空中飄動飛舞,像一個個瑰麗的小太陽。
看見了,鬣狗,穿一身帶花斑的皮襖,坡上坡下,竄來竄去,尖著鼻子,嗅來嗅去,轉著眼珠,窺來窺去。
看見了,肥嘟嘟的大竹鼠,不待在地下吃竹鞭,竟敢在竹林裏亂跑,還抱著肥嘟嘟的竹筍亂啃,就不怕……果然,一個巴掌拍下來,肥嘟嘟的大竹鼠就和肥嘟嘟的竹筍一起,成了熊貓或者黑熊的的美食。
看見了,毛冠鹿,靈貓,青鼬,黑鹿,麝,水牛,蘇門羚,納獁象,巨犀,奈王爪獸,中國犀……
眼花繚亂,目不暇接,30多種哺乳動物呢,一時半會兒,還真看不完,分不清。
一隻大熊貓跑過來了,步伐矯健,行色匆匆,嘴裏還叼著一隻血淋淋的兔子。是個兩歲的雄性亞成體。隻有一隻耳朵豎在頭頂,三柄白色的竹葉,標著家徽。
一隻小兔子,餓了就吃吧,叼著跑什麼?
哦,明白了,屁股後頭跟著十七八隻豺,黃塵滾滾,嗷嗷亂叫。沒工夫停,更顧不上吃。
不就是隻兔子嗎,至於打群架?至於小惹大?
嗯,明白了,獨耳搶了人家的兔子,人家才會義憤填膺,追著玩命。
獨耳跑到一個峭壁下,終於停住了,背靠崖石坐下來,“嘎嘣嘎嘣”吃兔子,呼哧帶喘,卻很得意。
豺群追來了,卻又在五米之外站住,擠在一起,嘀嘀咕咕。論個頭,比獨耳小了一半,但他們是以十對一。論力氣,也不是獨耳的對手,但他們是同仇敵愾。再說,十七八隻成年豺,讓一隻乳臭未幹的小毛頭搶了食物,不大戰一場,又怎麼能夠消氣?現在的問題是,怎麼上,誰先上,才能發揮威力。
獨耳吃完兔子,抹一抹嘴巴,拍一拍肚皮,目光炯炯,看著豺群。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既然敢搶,就敢擔當!
群豺開始行動了,排成一個扇形,先把獨耳圍定,斷了他的去路。
獨耳背靠石崖,一動不動,兩隻前掌舉在胸前,一雙目光,盯著豺群,時刻準備拳擊。
一隻肥壯的豺,正麵衝鋒,像是一道海浪。
獨耳抬起右掌,照臉上一抓。
一聲慘叫,肥壯的豺就沒了臉皮,血流如注,一命嗚呼。
一隻精悍的豺,側麵偷襲,像一隻暗箭。
獨耳伸出左掌,橫著就是一拳。
一聲悶吼,精悍的豺就縮成一團,滾出去十米,爬不起來。
初戰失利,群豺聚在一起,頭碰頭,嘰嘰咕咕,商量對策。
獨耳仍然背靠石崖,扔掉右手的豺皮,動動左手的筋骨,等待著下一回合。
不一會兒,群豺散開,圍成半個圓,一聲吆喝,一起衝上來,單打獨鬥變成了圍攻。
獨耳原地不動,怒吼一聲,揮舞拳頭,左右開弓。
一聲聲慘叫,此起彼伏,一個個黃球,滾下山坡。群豺的第二次進攻,又告失敗。
四五隻趴在地上,傷痕累累,四五隻喘著粗氣,爬上山坡,其餘的已經命喪黃泉。
“好啊!好啊!”
一陣喝彩,從對麵的山坡上穿過來,隔著一條山穀。
是一群猿人,我們的老祖宗們,在坐山觀虎鬥。
獨耳仍然背靠石崖,頭上有了傷痕,沒關係,拍一拍。耳朵有點發僵,不要緊,動一動。隻要背靠石崖,就有堅固的大後方,隻要雙拳並用,誰也別想靠前。
傷亡慘重,更加惱羞成怒,群豺又一次聚在一起,頭碰頭--血淋淋的,嘰嘰咕咕--慘兮兮的,商量了好一陣才分手。
四五隻精神抖擻,眼露凶光,仿佛就要撲上來,為同胞複仇。
另外四五隻夾著尾巴,溜下山坡,仿佛是去搬救兵。
獨耳是誰?獨耳怕誰?轉一轉頭頸,揮一揮拳頭,小爺今兒個奉陪到底。
但是,溜走的豺,沒有走遠,而是繞到獨耳背後,爬上了山崖。留下的豺,也沒有進攻,而是虛張聲勢,牽製獨耳。
偷襲!這是群豺鬥巨獸的伎倆,初出茅廬的獨耳還不曾領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