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一萬年前 現生種問世(3)(1 / 3)

小貓老大收獲最大,把鹿肉放在草地上。青草青,陽光閃,鹿肉在誘惑,母親在鼓勵。咬一口,好香甜,嚼一下,好享受,自己的獵物自己吃,是幸福。

智人們沒走遠,熊熊的篝火,在另一片草地上燃起起。仔細看,又是矮腳家族。今天是大豐收,割的割,扯的扯,埋的埋,但等著享受。

等著等著就按捺不住喜悅,就“咿咿呀呀”唱起了歌。

唱著唱著就按捺不住手腳,就圍著篝火跳起了舞。

百鳥不唱了,在迷惘。

群雞不舞了,在迷惘。

劍齒象離開小溪,在迷惘。

黑熊也不見了蹤影,也在迷惘。

秦嶺上幾百萬年繁衍下來的生命都在迷惘:

天變了,還是地變了?尊貴的天神變了,還是那些精靈的人變了?

一場天神下凡帝王駕臨的慶典,就這樣夭折。一個輝煌了幾百萬年的家族,就這樣黯淡。

尊貴的始祖母也在迷惘。在她古老的記憶中,辛苦的始祖母為了自己的孩子,毅然決然,把大膽的男人撕成兩半。但是現在,三個孩子都受了傷,她為什麼還站著不動?幾百萬年的尊嚴和威風,難道已不複存在?

尊貴的始祖母昂起頭,挺起胸,邁開步,雄糾糾地,向智人們的草坪走去,3隻小貓也來了精神,環繞著母親,跑前跑後,準備討還血債。

不錯,你們有火焰的威力,但是,我們們有天神的威風,豁出去了,拚個你死我們活!

剛剛走進林子,就碰上一個大嘴女人,低著頭,用斧頭撥開草叢,左顧右盼,尋尋覓覓。

她在找她的骨頭項鏈。那是她花了好多天打磨的,上麵有她的汗水,她的指紋,她的美麗。男人們常色眯眯地靠近她,女人們常氣哼哼地背對她,都是因為那串項鏈。但是,現在,沒了,胸前空空蕩蕩,她得把它找回來。

大嘴女人走啊,找啊,離花耳朵母子隻有10米遠了,還在走。

大嘴女人找啊,走啊,離四雙黑眼睛隻有5米遠了,才抬頭。

看見了,她的項鏈,掛在小貓老二的耳朵上。

小貓老二也看見了,就是那個大嘴女人,用那把石斧,砍豁了自己的耳朵。

大嘴女人不走了,4雙黑眼睛在噴火,看上去,比篝火還要凶。

尊貴的始祖母也沒有動,隻要你敢走過來,就讓孩子們練練手。

3隻小貓躍躍欲試,等待著母親的命令。

大嘴女人尖叫一聲,就招來了所有的智人。

兩軍對壘,短兵相接。慌亂中,人們赤手空拳,既沒拿棍棒,也沒拿火把,明擺著要吃虧。

一個年輕的男人說,快跑吧。

一個老年的男人說,太近了,跑不掉。

一個魯莽的男人說,拚了吧。

一個細心的男人說,打不贏,白送命。

大嘴女人“哇--”地一聲哭了,我們的項鏈啊,要不回來了!

一個滿臉皺紋的女人說,要命吧,還要項鏈。

一個尖細嗓子的女人說,都怪你,還哭呢。

一個男人站了出來,一雙粗壯的矮腳顯得結實,一雙黑亮的眼睛閃著聰慧,麵對著怒氣衝衝的花耳朵家族,臉上堆起了甜蜜的笑容。

男人說,不是我們們傷你,是天傷你。

男人說,讓我們們走,把鹿肉都給你。

男人說,千萬別過來,大火燒著你。

男人一邊說一邊往後退,他身後的男人和女人也一起往後退。說著退著,退著說著,就一起退出了花耳朵家族的攻擊距離,就進入了篝火的保護範圍。

三隻小貓急了,發出悶吼,催促母親,為什麼還不進攻?

尊貴的始祖母卻在發呆,在她古老的記憶裏,在她一生的經曆中,從沒見過如此甜蜜的笑臉,也從沒聽過如此甜蜜的話語。看著聽著,她的智慧,她的勇猛,連同家族的穿透,都被這甜蜜給膩住了。

不由自主,始祖母發出一聲歎息。

在這歎息中,進攻的信號消失了,取勝的時機也不複存在。

一道閃電,把朗朗乾坤劈成兩半。

一聲驚雷,把皇天後土炸成混沌。

大雨是天河開了閘,暴雪是秋風掃落葉,冰雹是天神的榔頭,要把秦嶺砸得粉碎,要把生命消滅殆盡。

間冰期的最後一個冬天,就揭開了冰期的序幕。

四、冬的堅韌

終於,閃電滅了,驚雷歇了,雨停了,雪住了,冰雹也沒了。

秦嶺還在,生命還在,隻是麵目全非。

森林被扒光了,沒有樹葉,沒有枝條,隻有赤條條的樹幹,直指天庭。

草坪被埋葬了,活不見草,死不見屍,隻有不死的草根,等待開春。

峭崖被削平了,破碎的肢體,填平了溝壑,又是一個平台。

溪流被凍僵了,堅硬的冰蓋,遮擋了嚴寒,又是一個港灣。

白天破碎了,隻要一陣風,就是昏天黑地。

夜晚破碎了,隻要一陣雷,就是天地籠統。

但是,就在這破碎與破碎之間,我們還是見到了一片綠色。

那是一片竹林。在溫暖的季節,它們像雲一樣縹緲,像浪一樣柔曼,搖曳出生命,嫵媚了秦嶺。在嚴酷的寒冬,它們彎下腰,讓狂風掠過,張開手,讓冰雪包裹。然後再肩並肩,手拉手,相互依偎就挺直了腰杆,相互碰撞就抖掉了冰雪。瘦弱的枝幹搖擺出生命的律動,碧綠的葉片煥發出生命的顏色。

生命的顏色是有穿透力的,哪怕風雪阻擋;生命的律動是有吸引力的,哪怕山水阻隔。所以,那隻劍齒象,才會拖著皮包骨頭的身軀,翻山越嶺,向這裏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