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非拉對喬念朝的死纏爛打,並沒有贏得喬念朝對馬非拉的愛情,最終馬非拉把喬念朝拿下,還是在那個夏天的暑假。
放假的時候,馬非拉自然是和喬念朝同乘一列火車,同一節車廂,相鄰兩個坐位回來的。兩個人這麼親密無間地坐了一路,馬非拉幸福得要死要活。自從她對喬念朝有了好感以後,她還從來沒有過這麼長時間地和喬念朝單獨相處過。
那次在火車上,她唱了一路的歌,唱得滿臉通紅,神采飛揚。她把自己想到的歌都唱了一遍,最後沒詞了,把小時候學會的《我愛北京天安門》都唱了一遍,最後火車終於進站了。
在軍校出發前,馬非拉給父親的司機打了電話,通報了自己的車次和時間,司機是和馬非拉年齡差不多的一個小夥子,他很靦腆地接過馬非拉的包。喬念朝想自己坐公共汽車回去,被馬非拉拉住了,她說:有車幹吧不坐?
喬念朝說:我怕讓我爸看見,說我。
馬非拉說:這又不是你爸的車,是我爸的車,你怕什麼?
在車上,馬非拉就跟到了家一樣,她把身子靠在喬念朝的身上,喬念朝躲了躲,她就向前擠一擠,最後喬念朝沒地方可去了,他隻能任由馬非拉這麼靠著了。
她在車上說:一個月的假,你打算怎麼過。
他說:還能怎麼過,看書、睡覺唄。
她說:沒勁。
兩人分手的時候,馬非拉說:明天上午九點,你來家裏找我。
喬念朝不知可否。
第二天,喬念朝早就把找馬非拉的事忘記了,早晨,父親曾敲開了他的門,父親說:放假了,別呆軟了身子骨,走,跟我跑步去。
他隻能穿上衣服跟父親跑步去了,父親跑了一輩子步了,年紀雖然大了,但仍能跑,跟在父親身後他跑得一點也不輕鬆。以前父親從來也沒有讓他和自己跑步。直到跑步時,他才意識到,父親的用意。
院裏住著一些退休或在職的老同誌,他們也跑步,或練劍、打太極拳什麼的,老人覺都少,他們活動的時候,起床號還沒有吹呢。喬副參謀長在前麵跑,他在後麵跟,那些父親的同事對這爺倆就側目而視,在這些人中,喬念朝有些是認識的,有些他覺得麵熟,卻叫不上名字和職務來。他在大院裏生活的時候,他還在上學,對什麼職務身份跟本不關心,他就一味叔叔伯伯地叫,反正都是混個臉熟。
父親喬副參謀長就用大拇指向後一指道:我老兒子,念朝。剛從陸軍學院回來,放假了。 別人就冒出一聲:噢。--
父親見了新人又說:這是老兒子念朝,剛從陸軍學院回來。
別人又一聲:噢。--
那天早晨,父親帶著他展覽似的在大院裏轉了一圈,把碰到的人都介紹了一遍。父親終於心滿意足地回來了。
喬念朝知道,父親對自己能到陸軍學院上學是知道的。這次他回來後,父親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回來那天晚上吃飯時,父親把自己的酒櫃打開了,衝他說:小子,你看喝什麼酒。
父親已經把他當成大人了,甚至是自己的同誌。
父親端起酒杯就說:幹。
他隻能幹了。
父親就說:你陸軍學院一畢業就是軍官了。
父親還說:未來的軍隊是你們的。
父親說這些時,聲音有些蒼涼了。他發現父親的鬈邊又多了一些白發。
父親再說:再過兩年,我就該離休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呀。
在他的童年和少年,他記憶中的父親永遠那麼年輕,走起路來“嗵嗵”的。最近這兩年不知是自己大了,還是父親真的老了,父親在他眼裏真的有些蒼老了。
父親喝了幾杯酒之後,臉上才冒出紅光來。
那一刻,他有些理解父親了。
被父親早晨這麼一折騰,吃過早飯後父母一走,他又倒頭就睡了。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馬非拉在捏他的鼻子。他一翻身坐起來,坐起來才發現自己隻穿著背心和短褲,他馬上又倒下去,用毛巾被蓋著身子說:出去,快出去,沒看我沒穿衣服嘛。
馬非拉也紅了臉,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人不大,還挺封建的呢。
他洗了一把臉,出現在客廳裏時,馬非拉就說:咱們去看電影去吧。
他搖了搖頭,他對馬非拉的建議提不起一點精神來。
昨天晚上,母親告訴他方瑋也回來了。方瑋在上護士學校,此時也放假在家。母親是有意這麼說的,他剛當兵走時,母親似乎看出了他和方瑋有些苗頭。以前母親和方瑋母親見麵時,兩個女人並沒有更多可聊的,她們不在一個單位工作,從外麵回來都是匆匆地往家裏趕,那有那麼多時間說話。
自從他和方瑋當兵走了之後,兩位母親似乎都明白了一個問題,說不定什麼時候兩人就成親家母了。於是,她們就抽空在一起說一說,即更她們手裏都提著菜,也要放在路邊嘮上幾句。
她說:孩子來信了?
另一個說:來了,說在部隊挺好的。你孩子也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