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願替父親辯解,他有他的抱負,我有我的驕傲。我與他不同,也不會變成他。但...世人皆醉,而我獨醒,那我父親...挺可悲。”
慕南知一句話,不但得罪以家為重的慕君遠,同樣誤傷心高氣傲的童非。
童非看著眼前這個敢於批駁的男人,似乎在他身上,找到了那份缺失的男子氣概。
“我常常與我父親作對,不管是生活,或是事業,也可能是未來。他總說,我是在浪費生命,消耗精力。可事後,他會反省,然後自我改觀。”
“所以...伯父,我的意思是,您和我父親,的確不一樣...”他沒敢往下說。
童非笑出聲音,是嘲諷,不是對別人,而是嘲笑自己。
這麼多年,他一直希望有人能夠罵醒他。沒想到,慕南知這小子,一句內涵,把他半輩子的堅持貶得體無完膚。
他“嗯”了一聲,眉目舒展,好生痛快。
“你的父親我已了解,再談談你的母親吧?”他又變得嚴肅。
母親嗎...慕南知眉頭輕蹙,堅定的眼神忽然不知所蹤。
童非身子坐得端正,手機被拉得很遠,讀道:“你的母親畢業於安合大學金融係,發表過幾篇論文。蕙質蘭心,錦心繡口。與你父親一見鍾情,卻甘願收斂才幹,當一個相夫教子的全職太太。”
“病史...這不需要我重複了吧?說出來,你臉上也掛不住麵子。”他收了手機。
母親患有輕微精神病這事,在慕家是大忌,他們早就逼迫自己忘得一幹二淨,以免口誤,傷她自尊,害她病情加重。
醫生說,有後代遺傳的可能。
從那之後,他和慕楠卿每年都必須健康檢查三次,體能檢測兩次,智力測試一次。
拇指指尖使勁戳入左手食指,快要愈合的傷口再次溢出鮮血,痛感掩蓋心傷。
他說:“母親...從未放棄過治療。那不是她的錯,是上帝,用才華與她換這半輩子的玩笑。”
這小子不隻是個花瓶,與他母親年輕時,倒是有幾分相似。
這...他會不會遺傳...童非及時停止臆想,會不會又與他何幹。
“伯父。求你...”跪了?
慕南知跪下了。
男人膝下有雙親,終究比不過一聲“糖糖”。
童非詫異極了,目瞪珠圓,猛地彈跳站起身,他們本無緣,這可折煞他了。
“好...好...好!看你如此誠心,我就給你一次證明的機會!”
說實話,他被感動了。
曾經的童非,與慕南知沒有區別。他也為愛跪過,甚至比慕南知承受得多。
說來慚愧,一直到現在,薑好的父親都不願意接受他。他們兩家的關係,還在僵持不下。
他走過的老路,沒必要逼迫年輕人再走一次,那樣太殘忍了。
童非走了,兩袖揮揮地離開電視台。
可慕南知還跪在地上,雙腿已經麻木,如觸電般,動彈不得。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回到《迷探》演播廳,錄製常駐嘉賓的初次見麵會。
隱約間,聽見一個人問:“我最好奇的人?那應該是慕南知,畢竟是近期大勢流量小生。我特好奇,小慕老師與素人女友的相愛過程。”
“......”
記得那年暑期,他在家收拾住宿行李,慕楠卿往他行李箱裏丟了一袋麵紙。
麵紙上印了慕南知三個大字,很不解,很幼稚。
入學那天,他坐在駕駛位後座,耳邊夾雜著慕君遠與楠惠的雙重念叨。
他摁下車窗透氣。
他沒想看那連衣裙女孩,隻是視線剛好定格在她那方位,又恰巧法學係報到區離他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