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仕誠沒問怎麼了,隻是沉默地聽著對方講述。
“是這樣。”季蒙臉色平靜,倒是顯得大方:“我媽並不是季家的女主人。也就是說,並非我爸的法定妻子。”
劉仕誠沒有說話。
這倒是個勁暴的八卦。
大大有名的季家二公子竟然是個私生子。
有錢家庭確實夠複雜。
“現在,”季蒙道:“季欽挑唆我的母親,讓她向法庭請求增加我應該支付給她的贍養費,希望借此令我的情況雪上加霜。”
劉仕誠知道季蒙這幾個月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給母親的贍養費之類的東西,應該是靠著以前的財款在維持。
沒有配偶,由兒子支付贍養費,沒什麼不對。
“我一直在季家。”季蒙頓了一下:“與我媽見麵次數不多,這也是她接受季欽提議的原因。”
看來母子之間沒什麼感情,全部的聯係大概就是這贍養費。
劉仕誠問:“已經遞了?”
音調還是一如既往地平,沒有任何起伏,季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個問句,音量比第一次談話的時候大了點,不過還是很小,給人的感覺仍舊是非常勉強自己才說出了這些話。
季蒙一直靠在椅背上,離得比較遠,有點聽不清。想了一下,差不多可以確定這律師的確正在向自己詢問一些什麼事情,估計應該是在問進展情況。
於是季蒙傾過身子,將雙手放在桌上,交叉著十指:“對,沒什麼改變餘地。”
“季欽和你的母親關係很好?”
這回好多了,季蒙想,難道這個人的所有客戶都是坐在桌邊談案子?
“正好相反。”“季蒙說:“可以說是從不搭理,季欽對我媽應該說是蔑視加上厭惡,整整十年來兩人說的話應該不超過十一句。”
劉仕誠問:“十一句?一是哪來的?”
季蒙說:“劉律師,你終於肯說句別的了。”
劉仕誠皺了皺眉。
他隻是試圖了解這個家庭的全部,與好奇心無關。
對方又開了口:“我還從來沒有在這麼壓抑的氣氛下談過案子。”
“……”
“實在說不上很舒服。”
劉仕誠沒搭理。
他對緩和關係和反唇相譏這兩種可能的反應全都沒有興趣。
律師又不是賣笑的。
當然,那張嘴也不是用來吵架的。
不管說什麼,都不會對案子有什麼幫助。
到了這時,季蒙實在沒辦法不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能不能上庭。
看起來,劉仕誠和律師應該有的“伶牙俐齒”其實是有點搭不上界,說話的時候就連嘴唇開合的幅度都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更別說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了。
律師應該做的是讓對方的人感到不悅,而絕非自己的客戶。
曾經有個律師開玩笑似的對自己說,如果你是原告,那麼好的律師會讓被告感覺像是在度蜜月,每天都有surprise,每天都被f*ck。
這話粗俗,但是形象。
不過,現在季蒙覺得,有surprise和被f*ck的更像是自己。以前的律師哪個對他不是笑臉相迎?
要說的已經差不多都說完了,季蒙實在也不想跟眼前這個人多待,於是站起了身:“那我走了,你先看著。”
劉仕誠沒抬頭。
季蒙正要出門,卻又想起了什麼:“剛才談到的事,除了季家,沒有別人知道。”
“……”
“不過我相信你不會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