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城的化工係統中有一所獨立的職業大學,這便是陸父口中所說的職工大,這所謂的職工大到底算不算是大學還真不好說。
因為這所職工大不用參加高考,而是各廠推薦優秀職工進去讀書,差不多兩年的時間就可以拿到一張畢業證。學雜費一切都有廠裏報銷,關鍵是讀書的時候還能有工資可拿,這就是當時最為流行的“脫產”。
這種“脫產”後的畢業證別的地方承不承認不清楚,可推薦去這所學校的廠子肯定會承認。
所以說職工大是所有工人的夢想,世界上最神奇的地方,經過這麼兩年的改造,就像是普通商品得到一個高大上的包裝一般身價倍增。
畢業後從穿著黑藍工裝的工人轉變成了穿西服戴眼鏡的幹部,回到廠裏就能分配到科室去喝茶看報紙,這種生活可是工人眼中夢寐以求的金飯碗。
到底上班後能不能去職工大陸小路不知道,不過他也沒再提賣香煙的事,對這個時代熟悉後,陸小路深知賣香煙並沒有原主想的那麼簡單,按原主的做法很有可能和阿三一樣去吃皇糧。
而陸父提到的工廠也沒有原主想的那麼不堪,戴城可是工業大城,這些工廠規模很大,像糖精廠就有三千多工人,陸父的農藥廠也有一千多號工人,最為關鍵的是這些廠子都姓公。
也就是他們這些職工子弟對進廠不屑一顧,容易得到的不珍惜嘛,要是放那些農民工過來絕對能樂屁顛了。
見陸小路被化工職大給鎮住了,陸父不由露出滿意的笑容。
化工職大,別逗了,別看陸父說的大氣,就算是他在單位有點小職位,他連襟又在化工局上班,可想去化工職大的人多了,根本就輪不到他兒子。
況且九二這個時間段很尷尬,雖然是平行世界,可兩個世界的情況也差不多,現在這個時段算是工人階級最後的輝煌了,廠子都要落幕了,化工職大能存在多久都難說。
陸小路有自己的想法,三千多人的大廠啊,那就意味著三千多個家庭,就算是以後整合那廠子應該也不會消失,隻要熬過去就和編製沒啥區別了,最起碼有養老不是,關鍵是個“混”字。
在陸小路的記憶中,隻要不是廠裏最倒黴的工種,那就可以“混”,還有最主要的一點,陸小路現在沒地方可去,先有個工作混著唄,他可沒有這個時代老輩人的想法,一個工作就是一輩子,有了好的到時候再說。
雙方談成以後,這頓飯便吃的異常和諧,難得有那麼點父慈子孝的感覺了。這種場景在陸家有段日子沒有出現了,尤其是陸小路去了職校以後,這小子就跟進了土匪窩一樣變成了中二青年到處惹事,叛逆的不得了。
第二天,陸父難得沒有掀陸小路的被子,兒子畢業了,還想通了要去工廠上班,他再也不用對兒子進行各種教育,禁止抽煙,禁止去遊戲房,禁止早戀,禁止逃課,禁止打桌球,禁止看課外書,禁止在馬路上遊蕩,禁止打架,禁止~
陸小路也不用在受到各種限製了,他可以喝酒,可以抽煙,可以談戀愛,可以的一切可以,可以做大人做的任何事情,哪怕是去錄像廳。
他似乎一夜之間就成大人了,這個過程並不是他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天,而是他答應他爸去工廠上班的這一天。
因為大人做的事也不是全對,而大人做的事是由自己負責的沒有人再管你了,陸父最多是提醒,而不會像之前一樣掄起胳臂給他一個大逼鬥,告訴他這事是不能做的。
起床後的陸小路茫然的在小床上坐了一會兒,一個人的所有記憶呢可不是幾天時間就能完全適應的,陸小路苦笑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