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野走了,貧民窟的小房子裏隻剩下陸承一個人。
這天,他洗完馬桶回家的路上,路過一家小酒吧,他進去了。
陸承當然不是進去喝兩杯消遣消遣的,他是進去唱歌,但不是要成為酒店酒館的駐唱,而是賣唱。
他穿的這麼邋遢身上又這麼臭,服務員自然是要把他攔下來的,但是沒攔住,服務員以為他是流浪漢所以遞給他一百塊錢讓他趕緊離開,擔心他在這裏搞破壞。
但咱陸承是這種肯為五鬥米折腰的人嗎?
以前是,現在也是。
所以他拿起酒館的吉他就開始彈,要折腰賣唱,五秒鍾的功夫,他將自己的“輕攏慢撚抹複挑”表現的暢汗淋漓。
恰好平時駐唱的那位民謠歌手今天有事來不了了,他進去替一晚。
一晚二十。
所以,因為要靠才拿錢,陸承虧了八十。
酒館裏龍蛇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有痞痞的高中生,染著各種雜毛的社會小青年,也有獨醉在角落的美婦和姑娘,聲音嘈雜,燈紅酒綠,每個人的喜怒哀樂都不一樣。
但大多數人深夜裏在此買醉終究不過是為情所困,有受傷的,也有想要傷害他人的,不管是不是正當的關係,都難逃一個情字。
所以陸承要選一首關於愛情的歌曲。
民謠嘛,百分之九十都是關於愛情的,文藝又傷感。
陸承想了想,決定就唱那首《冬天裏的暖咖啡》。
“這個冬天是我第一次遇見你啊……”
開口舒緩,帶著淡淡的憂傷,吉他的旋律悠然響起,躁鬧的沸聲戛然而止,他們放下書中的酒杯,望著場地上隻能打到陸承手裏吉他的燈光,內心唏噓不已。
這第一句,就將他們浮躁的心給沉澱了下來。
他們手裏的不是冬天裏的暖咖啡,而是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涼啤和威士忌。
苦澀,辣喉,冰涼。
身邊亦沒有他or她。
“紅紅的小手帶著冬日的溫暖啊……”
陸承輕輕吟唱,聲音了帶有一絲不安的躁動。
酒館裏開著的有暖氣,還有已經下了肚子的酒,也將他們的身子暖熱起來。
隻是,這種熱,是外界物理因素和內部酒精刺激引起的熱,不是那種兩人大手握小手而使心情激動產生的能引起腮邊紅的熱。
當唱到副歌部分,陸承的聲音已經帶著顫抖,還有轉瞬即逝化作妥協的迷茫。
“入口即化,苦在喉啞,加糖也白搭……”
“你的吉他,我的情話,是誰在害怕……”
角落裏一個年輕的姑娘,在聽到這句後淚水轟塌一聲就湧了出來。
她與身邊衣著暴露的女人不同,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小臉很紅,坐在角落裏安安靜靜地喝著度數很低的酒。
她本來就不喝酒,也不是常來這裏的妹子。
這是她第一次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進來。
心裏有一種感覺,在這裏她可能會遇見自己想要見的人。
她見到了。
自從那個男人上場後,她的眼神就離不開舞台了,盡管她沒有看清他的樣子,但他獨具一格的歌聲讓她一下子就認準了是他。
不是一見鍾情的歡喜,也不是兩情相悅的長久。
誰知道他們之間這特麼的是什麼感情。
小姑娘放下手裏才喝了一兩口的酒杯,不喝了。
她本來就不沾酒,今天嚐了嚐,不好喝。
也不知這歌詞裏寫的是誰的故事,也不知正在聽歌的的是誰,更不知這寫歌的和聽歌的……是假正經還是裝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