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休養生息(1 / 3)

“張兄、徐兄,現在國家成了這個樣子,世道紛亂,不知道兩位兄台有何計劃?”徐葭一直是男裝打扮。

“等傷好些了,我們就回家去。”張穆雖然對甄義父子有了些了解,但這段時間在外闖蕩的經驗告訴他,世道凶險、人心難測,不能把什麼都透露出去,所以至今他也隻是告訴了甄家人他們是襄陽人,結伴回鄉,恰好遇到了甄誠遇險。

“兩位兄台請別誤會,我可沒有催你們走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是.....。”甄誠以為張穆誤解了他話裏的意思,緊張得連忙解釋,一直口齒伶俐的他變得結巴起來。

“我知道你沒有這個意思。”張穆淡淡一笑。

“張兄沒有誤會就好。”甄誠馬上高興起來,“張兄、徐兄這麼好的功夫,我真希望兩位兄台能留下來,教我們功夫,有朝一日把隊伍拉出去,把那些燒殺搶掠的北夏人狠狠教訓一番!男兒就該拚殺疆場、為國效命,我聽說襄陽城的軍民,憑一座孤城硬是把禽獸般凶悍的北夏人擋住達六年之久,真是我大杭的英雄!”甄誠年輕的臉上豪氣滿滿,眼神裏滿是向往,“哎,可是家父一直不讓我出去,平日裏我隻好去打打獵,想象一下馳騁沙場的感覺。”說到自己,本來豪氣幹雲的甄誠隻剩下一臉的無奈。

“那是令尊明白戰場無情、刀劍無眼,不願意讓你涉險。”甄誠的話讓張穆想起父親臨行前讓他留守莊中的安排,眼前浮現出那幾百個意氣風發卻一去不返的張家子弟和張家莊那些凋零在北夏人屠刀下的鮮活生命,他心裏就一陣陣地痛,神色黯然。

張穆和徐葭悲戚的神情沒有躲過細心的甄誠,他雖然是富家公子,但從小家教甚嚴,身上全然沒有一般富家子弟的浪蕩、浮誇氣息,頭腦聰慧、行事得體。他察覺到每次說到襄陽之戰,這兩個人都不願意多說,這讓他隱隱覺得兩人來曆不會像他們自己所說的那樣簡單,也許和襄陽城有莫大關係,另外他還隱約猜出了徐葭女扮男裝的身份,隻是人家不願說自然有其原因,他也不便多問,更不會說破。

時間過得很快,張穆四人在甄家莊過了大半個月,他肩上的傷也基本痊愈。這一天早飯過後,甄誠和往日一樣過來問候,不過手裏多了個食盒,“張兄、徐兄,家母親手做了些月餅、糕點,讓我給你們送些過來,還熱的,快嚐嚐,挺好吃的。”文英和文化也湊了過來,調皮的文華直接用手抓起一塊往嘴裏一丟,邊嚼邊說:“甄誠哥哥,真好吃!”逗得甄誠哈哈大笑。

“月餅,就到中秋了?”張穆和徐葭對視了一眼,他們這才想起再過三天就到傳統佳節中秋了,這是個家家團圓的日子,在外遊曆的人都要趕回家和家人團聚。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吃了些月餅。甄誠走後,兩人決定當天就啟程離開甄家莊,一來中秋不趕回家會讓人認為不合人倫常理,雖然他們實際上已經無家可歸,二來也不便打擾別人團聚過節。於是,幾人馬上各自收拾物品。

就在幾人忙活的時候,甄誠又過來了,當他看到幾人整理好的行裝時,知道恩人要走了,在他的心裏,張穆和徐葭不止是他的恩人,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雖然不知道兩人的真實身份,但他知道眼前這兩位年輕人都是正直、俠義之士,還經曆過很多常人一生都未必經曆的事情,因此把兩人當成了無話不談的兄長、朋友,自己的困惑、疑問都會向兩人敞開。故而雖然他知道兩人終將會離開,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仍然不免黯然神傷,“張兄、徐兄,你們為什麼這麼急著走呢?張兄傷都還沒好利索呢!”

“這都快過中秋了,我們再不動身就來不及了,那可是大不孝啊!你說是吧?”張穆故作輕鬆地說笑道。

“是啊,我們在府上都打擾十多天了。現在張穆傷也好了,我們也該走了。”徐葭說著,朝甄誠擠出一絲笑容。

甄誠知道再勸也是沒有沒用的,獨自坐著,情緒很是低落,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來,一拍腦袋說道:“張兄、徐兄,家父家母請兩位兄台和文英、文華過去喝茶,看到你們在打點行李,我都差點把這事給忘了,看我這腦子。”

“好,我們也正準備過去向令尊和令堂告別,走吧!”張穆叫過文英、文華,一起出門。

幾人跟著甄誠來到老太爺和老夫人居住的正屋,甄義夫婦倆正安坐著,見幾人過來,連忙吩咐看座、上茶,茶幾上擺滿了糕點、瓜果,甄誠在父親耳邊耳語了幾句,然後坐到下首相陪。

“幾位恩人,府中簡陋,照應不周,還請見諒。”甄義首先開口了。

“老太爺太客氣了,我們在府上叨擾半月有餘,非常感謝!”徐葭說著,微微頷首致意。她坐在上首,張穆坐在下邊,在正式場合,張穆非常尊重這位嫂子,不敢有絲毫怠慢。

“你們救了誠兒,是我們甄家的大恩人,昨天是,今天是,永世都是!千萬別說感謝,該感謝的是我們甄家!”甄義說著,朝周圍的甄家人掃了一眼,在座的甄家人都頻頻點頭稱是,一個個眼含笑意。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老太爺、夫人不用放在心上。”張穆謙虛地說道。

甄義敬了下茶,繼續說道:“剛才聽誠兒說,你們馬上要離開?”

“是的。”徐葭放下茶杯,“蒙太爺、夫人和甄誠兄弟的照顧,張穆的傷已經基本好了,隻要再休養下即可痊愈。加之中秋臨近,家人盼歸,所以,準備今日就啟程,剛才甄誠兄弟過去時,我們正準備來向太爺、夫人告辭。”

“此地去襄陽路途遙遠,路上顛簸,不利於張義士的傷情,故而老朽還是希望張義士把傷徹底養好再離開!”甄義說得很真誠。

“太爺不用擔心,我的傷已經沒事了。”張穆接話道。

甄誠心下焦急,他輕輕碰了碰母親,甄夫人明白兒子的意思,但她知道幾人去意已決,於是說道:“我看要不這樣吧,你們就在這裏過完中秋節再走,如何?”

“多謝夫人的美意。但家人盼歸,現在往襄陽趕也還來得及,他日有機會再來拜會太爺和夫人。”徐葭話語很輕,但語氣堅決。

甄義沉吟了一下,慢慢說道:“老朽今天請幾位恩人過來喝茶,本來是想聊聊天,卻沒想到你們已經決定離開。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好強留。”頓了頓繼續說道:“老朽心中有一疑惑,想問問張義士,不知是否合適?”

張穆心裏明白,今天甄義特意請他們來,也不可能隻是喝茶,肯定是有其它事情,不過通過這麼久的觀察以及甄誠的介紹,他判斷這位曾經的兵部侍郎是個正直之人,此番不應該有惡意,當然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於是坦然說道:“太爺有何疑問,盡管垂詢,張某定當知無不言。”

“好,不過兩位義士如果覺得為難的,也不要勉強。”甄義捋了捋頷下的胡須,字斟句酌地緩緩說道:“是這樣,老朽還在朝中時,適逢襄陽城被圍,但吳道那個奸賊封鎖消息,凡是膽敢告知皇上真相者,都遭到其迫害、打壓,甚至丟了性命,老朽就是因為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我大杭江山被毀,在朝會上向皇上進諫派軍援助襄陽,才落得個革職的下場。”說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甄義依然義憤填膺,目光如炬,原本蒼白的臉上由於激動而泛起潮紅,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後來皇上終於知曉了襄陽被圍多年的情況,大驚失色,派出了援襄大軍,任命李知廷為統帥,李大帥達到襄陽後,沒有急於發動攻擊,而是先勘察敵情、戰場,後來發出了征召令,在當地招募忠勇之士組成了一支精幹的隊伍,采取偷襲,突破了北夏人鐵桶般的防線,打進了襄陽城裏,給襄陽守軍極大的鼓舞。”甄義一邊說,一邊不經意地觀察著徐葭和張穆的神色,“這支鄉勇大半都死傷在偷襲的途中,衝進去的小部分人就一直留在城裏,加入了守城的隊伍,後來城中守軍和援軍商定兩麵夾擊,打破北兵的防線,但援軍將領範虎臨陣脫逃,北兵冒充援助的隊伍,騙得守軍出城,最終導致守軍慘敗。”甄義長歎一聲,神色淒惶,“據稱那支鄉勇就來自離襄陽不遠的一個叫張家莊的地方,率領隊伍的族長兄弟倆和幾百位忠勇的農家子弟,都血灑疆場、為國捐軀了!”大廳中的人都屏息凝神,靜靜地聽著這悲壯的往事,“張義士來自襄陽,不知道可曾聽說過這件事?”甄義看著張穆,眼裏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