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北兵在全力準備南渡長江,準備與順江東下的北兵一起對大杭朝廷進行夾擊,但江北的揚州、泰州幾座城池還在大杭的手裏,對北兵的側背形成了巨大的威脅,使其始終不敢過江。北兵對揚州攻擊了幾次,大杭官兵雖然傷亡慘重,但城池卻一直未被攻下來,隻好采取圍困的策略。張嶽幾人保護著寧王曆盡千辛萬苦,終於到了揚州附近。為了安全通過這最後一道關,幾人商量,決定趁半夜時分北兵守備比較鬆懈的時候再進城。冷飛龍推著糞車,混在臭烘烘的拉糞隊伍中進入城中,直奔大帥府,向李之廷報告寧王已到城外和進城的計劃。李知廷大喜過望,親自安排,準備迎接寧王入城。
冬日的太陽早早就落了山,天地間迅速暗了下來。潮濕的空氣在南下的朔風吹拂下,冷入骨髓,北兵們縮著手腳,攏起火堆,抵禦著嚴寒。子時時分,雲朵遮住月光,人困馬乏的北兵不會想到在這天寒地凍的深夜還會有人經過,靠在暖暖的火堆旁打起了瞌睡,寧王一行借助稀稀拉拉幾棵樹的掩護,悄悄地接近城邊,嗚嗚的風聲掩蓋了其它的聲音。城牆上的人緊張地注視著城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名帥李知廷雖然很鎮定,其實他心裏也是砰砰直跳,站在他旁邊的冷飛龍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額頭上竟然在微微出汗。城牆門洞裏,李知廷從自己的衛隊裏精心挑選的一排兵士全副武裝,緊盯著站在甕城中央的一位百夫長,隻要一收到指示,他們將以最快的速度出城,把人迎進來。
穿過北兵的防線,幾人彎著腰迅速來到護城河邊,張嶽取出火折打著,孫大林和徐坤則擋在其身後戒備,張嶽盡量將火折縮在胸前,先向右畫了兩個圈,然後又反著向左畫了兩個圈,稍微停了一會兒後,又接著同樣的動作。城頭上的冷飛龍看到了信號,激動地對李知廷說:“大帥,來了!”李知廷順著冷飛龍指的方向望去,也看到了那畫著圈的微弱光亮,他馬上對旁邊的一位將軍低聲吩咐道:“放吊橋、開門!”那位將軍快步走到城牆邊,命令控製吊橋的兵士放橋,同時對甕城裏的百夫長打了一個手勢,百夫長和飛身下樓的冷飛龍一起迅速衝到門洞裏,隨著吊橋緩緩放下,城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冷飛龍領著一隊兵士衝上吊橋,百夫長則率領另一半兵士則手持武器,隨時準備戰鬥,這是李知廷親自安排的,冷飛龍出城可以判斷來者是否確是寧王,萬一情況有變,百夫長將迅速關閉城門。
吊橋剛剛放下,冷飛龍就走上前去,與張嶽接上頭後,手一揮,身後的兵士立刻分成左右兩隊前突,將寧王護在中間,冷飛龍引領著寧王快速進城,城頭上的李知廷見無異樣,也急忙和知府劉曦一起下城。大家都進城後,吊橋迅速拉起,城門隨即關閉,城外立刻恢複了平靜。
在甕城裏,李知廷迎上了寧王,謙恭地問候:“李知廷迎候來遲,王爺受苦了!”
寧王雖然很疲憊,但仍然非常興奮,他上前握著李知廷和劉曦的手高興地說道:“為了老朽,大帥和知府大人費心了!”
寧王冰冷的手讓李知廷一驚,他連忙解下自己身上的厚鬥篷,親自給寧王披上,同時說道:“王爺,這裏風寒,還是盡快入城吧!”
“好吧!全憑大帥安排,哈哈!”寧王舒心地笑了起來,“自從被北人擄至邊塞,老朽從沒想過此生竟然還能回到中原,十數載光陰,度日如年,今天終於可以身心舒暢地大笑一回了。”
在李知廷和劉曦的引領下,一行人往城裏走去,劉曦對寧王說道:“王爺,我與大帥商議,今後王爺就屈尊下榻在下官的宅子裏吧!”
李知廷接話道:“本來準備請王爺下榻在知廷的宅子的,無奈宅子狹小,設施簡陋,劉大人高風亮節,將自己的府邸騰了出來,知廷去現場看過,劉大人的府邸與旁邊的民宅有些隔離,方便安排保衛,府內設施一應俱全,服侍的傭人都跟隨劉大人多年,用起來放心、順手。”
知府大人讓出府邸,自己家人搬往別處,這讓寧王頗感不安,他停下腳步,不肯前行,“劉大人,這可不合適,隨便給老朽安排一個住處就是了。”
劉曦應答道:“為王爺安排好起居,是下官的份內之事,本來想著給王爺安排更好的住處,但李大帥考慮到王爺的安全,覺得下官宅子比較合適,就隻好委屈王爺了,事前來不及報與王爺,還請見諒!”
“哪裏哪裏!老朽一來,就要占了劉大人的府邸,實在是於心不安呐!”
李知廷勸道:“王爺能平安到來,是揚州的幸事、大杭的幸事,保護好王爺的安全,是職等的責任,請王爺還是聽從劉大人的安排吧!”
劉曦也在一旁寬慰:“王爺萬萬不必掛懷,但凡有任何需要,盡管吩咐,下官定當全力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