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朱砂回頭看去,果然,是負責白天上班的一個保安大爺。
和朱砂相比,無論是年齡還是工齡,這位都能算是老前輩了。
但截止目前為止,朱砂還沒從這位前輩身上感受到過一絲前輩對晚輩的照顧,有的隻是倚老賣老的欺負新人。
若不是如此,想必這裏的上班模式也不會是永恒固定的:年紀大的保安隻上白班,年輕保安隻上夜班。
朱砂看到那個保安老劉的同時,老劉也看到了他。
隻是一看到朱砂,老劉便眉頭一皺,接著就擺出一副老江湖的派頭說道:“怎麼是你?哎,新來的,出去別亂說啊,要是在外麵管不住自己的嘴,你丟的,有可能就不隻是工作了。”
‘君子不殺小人不惹’的道理,初來乍到的朱砂很明白。
類似老劉這種小人,就應該敬而遠之。
你對這種人好,這種人會覺得理所應當,還會以為你傻,並且習慣你對他的好,絲毫不會感謝你。
等你哪天對他不夠好了,他就會記恨你。
你要對他有一點不好,他立刻就會跳過其他環節,直接記恨上你,一有機會就給你添堵。
所以,麵對老劉的拿腔拿調,朱砂客氣一笑,說道:“瞧您說的,我都沒看明白這是咋回事,我能跟誰說去啊?對了,這個,不用報警嗎?”
說著,朱砂指了指不遠處那個生死不知,但大概率已經死了的人。
老劉說道:“這就不是該你操心的事了…”
說著,老劉掏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又說道:“你啊,新來的,啥也不知道,不過你要是想知道的話…自己機靈點,懂點禮數,嘴再勤快點,也能打聽出來…這小區自從建成開始,我就一直在這兒上班,這裏有啥事,我比誰都清楚,好了,喂,哎,王經理,是我,老劉…”
擺著譜說到最後,老劉的電話接通的同時,他的語氣也瞬間變得低三下四起來。
‘這是點你呢,想讓你給他送點禮,他就會把這小區的某些秘密告訴你。’
“聽出來了,不過算了吧,我不想跟他這種人有過多瓜葛。”
‘可是人家好奇嘛…’
“咦,一個大老爺們,你惡心心…”
‘咋?你就不好奇?’
“你要這麼說…那咱在這裏再看會兒?”
‘好主意!’
打定主意的同時,為了不被老劉當成自言自語的神經病,朱砂便閉上嘴,沒再說話。
不多時,老劉打完電話,朝著朱砂這邊走了過來。
一直走到近前,老劉才說道:“你怎麼還不走,這是你該待的地方?”
朱砂環視一圈,裝著傻說道:“這裏不是小區公共區域,誰都可以來嗎?平時夜裏巡邏時,這兒都是我的必經之路啊,這咋不是我該待的地方?”
“要不說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傻呢…”老劉輕笑一聲說道:“嗬嗬,說你不該待在這兒,肯定有不讓你待在這兒的道理,說你都是為你好,你這傻小子,行了,王經理馬上過來,你再不走,就等著他罵你吧。”
“無緣無故的,他憑啥罵我?”
朱砂問完,老劉看了看不遠處那個趴著的人,又扭回頭,多少帶點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這叫無緣無故?再說了,老王要罵人還需要‘憑什麼’?”
‘傻豬,要不先撤?咱溜一圈再回來,這老頭真特麼煩人。’
鬼鬼說完,朱砂想了想,衝老劉說道:“您說的是,那我先走了,告辭。”
“下去吧。”
老劉說完,趕蒼蠅一般衝朱砂揮了揮手。
按照朱砂正常巡邏時的路線,此刻他應該走的方向,是位於那具屍體旁邊不遠處的那條小路。
這條小路是條近道,穿過這條小路,就能直接抵達小區一號樓的正門。
之後是2號樓3號樓…以此類推。
但朱砂明白,這會兒他要是按照習慣的路線,直接走上這條離那具屍體越來越近的小路的話,老劉肯定會找他麻煩。
可不走這條路,不去近距離看一眼這沒看過的場景的話,朱砂又覺得有點不甘心。
就在朱砂猶豫糾結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哭喊聲。
“哥…哥…”
朱砂循聲望去,是一個之前沒在小區裏見過的人。
這人的模樣很樸素,身上穿的是和這時代有些脫節的破舊衣服,灰頭土臉的麵龐上,被歲月刻下了一道道滄桑,一看就是苦出身,幹的也不是什麼能真正賺到錢的工作。
朱砂看看這人,又看了看地上趴著的那個人…確實是兩兄弟,光看這穿著就跟一家人似的。
這人一邊哭,一邊一路小跑。
直到跑過朱砂身邊時,朱砂忽然覺得一陣心酸,於是他拔腿就走,絲毫沒停留。
‘哎?傻豬,你怎麼忽然就走了?’
“繃不住,一點都繃不住,我特麼真看不得中年男人哭,尤其是這種一看就不富裕的中年男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