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岑染和平常一樣去班裏上自習。
那段時間學校管得嚴,他們班裏有規定,要求他們每周日必須把手機上交到班主任那,等周末放假再把手機還給他們。
她拿著手機剛準備關機,忽而進來一個電話。
來電顯示人是:母親大人。
接通電話,裏頭隻聽見撕心裂肺的抽泣聲,沒有人說話。
隔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才有人開口,是她大伯的聲音:“小染,你爸他不行了,趕緊回來見他最後一麵吧。”
不行了
最後一麵
那一刻,這幾個字反複在岑染耳邊回蕩,整個腦袋要炸開了似的。
無助又絕望。
隻聽見“砰”的一聲,手機從她耳邊滑落到,她卻跟中了邪一般,呆滯地坐著。
同桌見她臉色不太對,彎下身拾起地上的手機,關心道:“岑染你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嗎?”
隔了好一會兒,沒有得到岑染的回應,同桌伸手推了推她,再次問道:“岑染,你沒事吧?”
岑染回過神來。
“我有急事要回家一趟,麻煩你幫我和孫老師請個假。”
來不及做過多的解釋,她連手機也沒顧得上拿,轉身便跑出了教室。
校門外,岑染無力地靠在公交站牌邊,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
十分鍾後駛來了一輛208,她拖著疲憊的身軀上了車,摸出包裏僅有的兩塊零錢投了進去。
周末的緣故,車上人不太多,顯得格外安靜。
岑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著,車窗沒有關,她低著腦袋,冷風無情地打在臉上,隨意飄起的發絲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樣。
特別亂,特別糟。
好像所有的情緒都湧上了心頭,那泛紅的眼眶裏孕滿了淚水,她吸了吸鼻子,強忍著不讓它落下來。
岑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為什麼上天要對她父親這麼殘忍,為什麼要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從她身邊帶走,為什麼……
三個月前,她父親被確診為肺癌晚期。
癌症、晚期……
多麼讓人絕望的詞。
這段時間她父親一直在積極接受治療,她原以為會有奇跡,隻要接受治療一切都會變好的。
可是老天爺真的好不公平……
岑染就這樣雙目無神地靠在窗邊。
車裏的人上上下下,她並沒有注意到她後座一直坐著一個男生,是和她在學校一同上的車。
男生一直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察覺到了她的情緒,便將自己戴著的耳機取了下來,手緩緩伸向前方,將耳機塞進岑染的耳邊。
就這樣安靜的放著歌,兩人誰也沒有開口搭話。
岑染在男生前麵一個站下的車,當時她腦子裏想的全是她的父親,並沒有留意男生的張什麼樣。
在她的印象裏,隻記得他戴著一頂棒球帽。
還有就是,耳機裏播放的是一首英文歌。
那個男生就在那時被她記在了心裏,一直記了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