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榮壓低聲音:“可是……我喜歡你好多年。”
丁憩麵無表情,“抱歉啊,”
停頓了一下,說:“可我……想把她……留在身邊。”
“就算,就算,對不起我?”
李嘉榮滿眼委屈,又無可奈何,本來就不是她的,沒資格爭一把。
“我可以對不起世界。”
丁憩說完話後也不顧自己腰上的疼痛,趕緊站起來,目光注意到門口的一隻黑色毛絨拖鞋,另一隻掉到外麵沾了水,不能穿了,就沒拿起來。
丁憩大跨步奔跑著去找元靚,天黑了,小孩喝了酒在外麵挺危險的。
李嘉榮坐在椅子上,知道丁憩沒說完的那半句是“但不能對不起元靚”,整個人陷入沼澤般無力。
當過他一次臨時助理,知道,丁憩就是小說裏的校草男主,家裏有個互聯網公司,身上休閑服一套下來都沒下過五萬,臉是萬裏挑一,性子挺拽的,女朋友談了一批又一批,早就被預訂的刑法直博生……好像這個人的存在就是讓人嫉妒。
若不是星星隕落,她和他也沒有交集。
七年前,隻是知道丁憩失手把他養妹丁妍當時的男朋友王勁從八樓推下去,那人腦癱積水,現在還是植物人,據說丁妍當時在場,隻是開庭指認丁憩後莫名出國消失幾年,回來就嫁給一個紅酒商,現在挺幸福的。
當時的案子就是有許多疑點,比如丁憩腰莫名嚴重受傷,隻是目擊者的指認定了性,不然疑罪從無,也不會有七年牢獄之災。
雨已經停了,出了地麵濕滑的青石板小巷口,柏油路麵上的雨水幹得差不多了,冷風嗖嗖地吹。
十字路口的馬路牙子上,老遠就看到元靚光著腳板子蹲在路邊,看樣子是在哭,時不時地抬起右手擦鼻涕。
元靚左手邊上有個黑色月球路燈,昏黃燈光灑在她身上,可憐極了。
丁憩又心疼又想笑,小跑著上前,忍著腰痛,彎著右膝蓋半跪在地上,伸出左手扶著元靚的臉頰,右手輕輕給她擦眼淚。
元靚喝了酒,眼裏全是紅血絲,本來的杏眼此時像是桃花眼,輕輕扇動睫毛,眼裏的大淚珠子便不要錢地往下掉,嘴巴輕輕嘟起來,像是腫了一樣紅,及胸的微卷黑發被雨後風吹得有些亂。
“怎麼喝酒了?”
丁憩感覺心都被剮了一下,元靚眼睛澄澈,無雜質,偶爾經過的車輛打了白燈雙閃,這小孩的眼睛都會發光。
“難受,”元靚強撐著眼皮,有些虛弱又認真地說:“我心裏有一團火,燒得難受。”
丁憩長睫毛微扇動,桃花眼溫柔下垂,注意到元靚還光著腳,便蹲著脫下自己的白板鞋,讓她穿鞋,自己穿著襪子蹲在柏油路上。
又快速地脫下自己身上黑色鵝毛棉襖給元靚披在身上,元靚裏麵穿著自己的開襟黑扣睡衣,真是有一種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覺,袖子長到當手套。
丁憩也沒再說話,隻是聽著小孩兒說。
“丁憩,”元靚低頭穿著丁憩的白鞋,兩隻手輕輕摟著丁憩的脖子,整個人緊張得不行,深吸一口氣後準備說出自己憋了七年的話,在酒精的催發下壯壯膽,不要臉一回。
“那……火怎麼不發出來?”
元靚剛打好的氣,瞬間泄了,整個人蔫蔫的,小聲說:“我的尊嚴隻能到這兒了。”
“小青見啊,”丁憩抬起左手,輕輕勾起元靚下巴,直視小孩兒哭紅的眼睛,頓了不到一秒後說:“哥哥能不能……變成你的一團火?”
你過去、現在和將來永遠都是一團永恒的活火。
元靚腦子依舊沉重,可稍微清醒了一點,但還是反應不過來是什麼意思,表情特別懵圈,眼裏帶著清澈的愚蠢,一動不動。
就這樣蹲著,兩隻手乖乖地扶著自己的膝蓋,像個流浪的小橘貓似的。
身上披著丁憩襖子,比剛剛要好一點,不冷了,就看到丁憩裏麵就一件白色短T恤,手臂有一種病態冷白,他的微卷白色頭發在風中淩亂,真是破碎感美人,耳朵在白頭發的襯托下紅得滴血,那幾個血痣就是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