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靚混在幾個學生中間，朝出口的方向衝刺，回頭斜眼瞥了一眼，看到丁憩探出身子朝這裏看，側耳細聽靜寂的環境，隻能聽到掛鍾秒針的聲音，從門口傳上樓梯，一走廊都聽得到。
丁憩慢步走過來，將她背包卸下，夜色是已潑翻了黑墨水，石壇花草全部浸入黑暗，連輪廓也無法分清：“直接過去，禮品買好了。”
“我還想買個顆糖吃呢。”元靚故作遺憾。
丁憩張開掌心，赫然躺著一顆大白兔奶糖：“小青見，哥哥請你吃糖。”
“好的。”元靚攥著糖，背在身後沒吃，硌著掌心。
夏天，元靚愛吃小雪人雪糕，那小雪人戴著棕咖色的紳士禮帽，方正的奶油白臉頰，睜著圓圓大眼睛，微微淺笑著。有時奶油凍歪了，嘴歪眼斜哭臉。
元靚懷了孕，冬天不能吃涼的，可又嘴饞得厲害，趁著丁憩去廁所便偷偷溜達，出了校門，附近隻有一家叫春雷的超市和一堆小飯館，物價比市裏高出不少，學區房作用。
春雷超市的員工正在搬麵粉，透過超市貼滿花花綠綠廣告的後玻璃門觀察裏麵的貨架，平添很多生活感。
元靚偷偷過去買了個小雪糕，在撕開袋子前，期待手裏雪人好看些，等會兒給丁憩看，就攀比一下，肯定不吃。
不過舔一下沒什麼。
元靚湊上去舔了下，冰住舌尖。
“元靚，在哪啊？”丁憩著急找。
“這裏。”元靚怕他著急，便答應著，將雪糕背在身後，低頭躲在牆角，有些可憐地抬眸一看。
“藏了什麼好吃的？”丁憩反問。
元靚隻好把雪糕捏著擺在胸前。
丁憩看著可憐小模樣：“吃一口，然後給我，太涼，不能多吃。”
“我不吃，剛剛舔了一下。”元靚把小雪糕遞給丁憩，挽著他手腕，拉著他開車回家見公婆。
丁憩胡亂啃了兩口將雪糕吃完，上了主駕駛座，自然而然地側著身子給元靚係安全帶，見她撅著嘴巴，有點生氣的樣子，便捏著臉頰，湊上去吮吸著，將嘴巴裏的甜巧克力味兒渡給她。
元靚依依不舍將他推開：“開車提前去，不能遲到。”
丁憩點點頭，拉動手刹。
燕兆又下了一場雪，郊區的雪格外豐盛，鬆鼠也呆呆地豎起耳朵，湊在窗口使勁聞外麵的味道，一麵剝蝕簷頭的琉璃，映著淡褪了門壁朱紅，老柏樹愈見蒼幽，野草荒藤茂盛，敷雪淡漠。
丁憩皺著眉，不喜歡鬆鼠，把之稱作老鼠，齧齒類動物，令他無法容忍，手上大包小包禮品盒去了屋，裏麵陳設分毫不變。
元靚進來都有些尷尬，就在這裏，靠在他懷裏看兒童頻道大風車，還住了丁憩臥室，偷吻他，最後鬧掰。
“小憩，小靚，來啦？”羅筱閔語氣哽咽，忙擦著手迎接，貴太這幾年憔悴不少。
丁憩摟著她，點了下頭。
羅筱閔短發齊耳，燙的金黃色慢慢褪去，小波浪卷在臉邊遊蕩，熱情客氣，用兩隻眼睛瞟了瞟我們，不自然略帶歎息道：“一會兒就好，坐沙發上，不急，小靚啊，懷了孩子一定要好好注意，哈，有什麼不懂的，跟媽媽說。”
“謝謝……媽媽。”元靚鑽進丁憩懷裏，有點不好意思。
“哎，媽媽煲了湯，我端一碗，你嚐嚐味道好不好？”羅筱閔趕緊捂臉擦眼淚進廚房，這幾年，就光做飯緩解愧疚，想著小憩以後有孩子還能幫幫，自己親女兒都拿到綠卡，以後都不回來。
“丁憩，我們晚上在這裏住？”元靚尷尬到不行，如坐針氈。
“應該，我們去看看。”丁憩也有些難受，撐著脖子朝廚房望去，“媽，我跟元靚到屋裏換個衣裳。”
“哎，衣服都在櫃裏，我給小靚也買了幾件套裝，這幾天都在這裏住，好不好？過年，是不是要回小靚家？”羅筱閔語氣中滿滿的懇求。
“今年除夕得回元靚家，元宵節我們就回來，跟元靚家那邊商量婚禮。”
丁憩也不等回答，半摟著元靚就從玻璃外連廊去廂房裏，裏麵一點沒變倒是奇怪：“我去洗澡換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