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可以。”商鶴行說。
溫織挑眉:“為什麼在外不行?”
他給出的解釋合情合理:“若是在外還叫你溫小姐,誰知道我們是夫妻?”
溫織眼珠子骨碌轉,表情靈動,隨即噗嗤一聲笑了:“這有什麼啊,你憂慮太多了。”
“老婆這麼貌美,我做不到不憂慮,何況外邊的青年才俊那麼多,若是沒人知道你結婚了,都來追求你怎麼辦?”此刻商鶴行的醋性發揮到了極致。
溫織眼白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人都是你的還患得患失。”
商鶴行突然一本正經:“一直都是,誰讓我比你大好幾歲,外邊的青年才俊個頂個的年輕,我有危機感很正常。”
溫織凝噎。
算了,跟這個醋桶說不清楚。
她提膝推搡催促他:“你再不下去陳進淮該上來喊人了。”
“不算耽擱。”他說。
“去去去,年底的接待可都是外來賓,陳進淮不敢催你,同僚該等急了。”商鶴行不急,溫織卻清醒著,催促他趕緊出門。
商鶴行不慌不忙向溫織又討了一個香吻,這才拎起外套出了臥室房門。
等商鶴行出門後,溫織裹上被子在被窩又躺了會兒。最近為了婚禮減肥,吃得太素,總是沒什麼力,一點都不想起床。
傭人把早餐送到樓上臥室,溫織胃口淺,隻吃了幾口就讓傭人把早餐撤了。
她躺回床上,又重新打開了手機,頁麵還是之前的評論區。
她隨手往下劃,各種彩虹屁跟表白讓她樂得不行。
“我給大家扒一扒這位姐的黑料吧,1:不聽勸,總是急著和我結婚,2:沒禮貌,對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愛答不理,3:粗暴,每天都抱我很緊。”
“其實我覺得姐姐很像一個人,沒有故意挑事,隻是單純覺得很像,很熟悉,我怕被網暴鼓起了很大勇氣才說出來的,我覺得姐姐你像我的主人。”
溫織發出爆笑。
類似這樣有趣的評論還有很多,溫織縮在被窩裏笑得就差發出土撥鼠的尖叫。
-
年初二。
小雪。
溫織在商鶴行的陪同下,去蝴蝶公墓祭拜父母。
由於淩晨下的雪還沒化,九點後又開始下起了小雪,蝴蝶公墓成片的柏樹被壓滿了厚厚雪層。
墓地管理人員派出多名人員一大早就開始掃積雪,掃到現在九點,貫穿整個墓地的那條台階終於被清掃出來。
“台階才掃了雪,走慢點。”商鶴行說著提醒的話時,沒忘牽緊溫織戴著手套的手,另一隻手則撐著傘。
溫織一隻手捧著白玫瑰,一隻手被商鶴行牽著,乖乖跟在他身旁,嘟噥回他:“知道啦。”
以往每次來都是溫織一個人走上去,今天有了商鶴行的陪伴,意義很不同。
像之前一樣,溫織隻要來了就會對兩位說很久的話,大事小事都有。大到臨近的婚禮籌備情況,小到今天的早餐吃了什麼。
商鶴行隻安安靜靜陪在一旁撐傘,等到溫織把想說的都說完了,準備離開時,商鶴行這才將溫織扶起來。
許是坐得太久,起身瞬間眼前空白了幾秒,也有些頭暈,溫織覺得這是坐久了的正常現象,也就沒當回事,站穩後慢慢抽回了手。
她說:“我們回去吧。”
商鶴行注意溫織臉色比剛才來時白了些,將她脖子上的圍脖攏了攏:“是不是冷?”
溫織搖頭:“不冷,就是坐久了腿麻。”
聞言,商鶴行彎下腰給溫織揉了揉膝蓋和小肚腿。
溫織心頭一陣暖,剛才的不適也很快恢複。
稍微緩解了腿麻的症狀後,她聽到商鶴行說:“我跟爸媽說幾句話,你去那邊等我,很快就過來。”
說完,他將傘遞給了溫織。
溫織接過傘,彎起唇角承應:“好。”
她撐著傘慢慢朝台階那邊走去,然後站在台階上,等商鶴行過來。
距離不算遠,但商鶴行對著墓碑說的話溫織都聽不見,隻能看到堅毅的側臉,以及薄唇在動。
看了一會兒,溫織便再次覺得頭暈。
跟剛才商鶴行扶她起來時一樣的感覺,她低頭喃喃:“奇怪,我這是怎麼了……”
溫織甩了甩頭,將這暈眩感稍微緩解了五六秒,下一波暈眩感來得更加猛烈勢不可擋。
溫織身形晃了一下,堪堪穩住後她才驚覺不對勁,當即就要喊商鶴行的名字——
“商……”
她剛要出聲,這時胳膊忽然被一隻從身後伸過來的手扶住。
這個角度溫織並不認為會是商鶴行。
等她站穩,還沒轉頭去看,便聽見一道久違的聲音。
“當心。”
好熟悉。
溫織慢慢轉過身,那張久違的麵孔出現在她麵前。
短暫的對視後,溫織先出聲:“是你。”
對麵男人身上穿著黑灰拚色衝鋒衣,馬丁靴大抵是方便出勤,手裏還執了一把黑傘。
許久不見,他剃了寸頭,飽滿光潔的額頭露出來,鼻梁延至下頜的線條看起來更加利落清爽。
對視有些恍惚,梁胤好半晌才回過神,偏移了下目光,恢複自然的神態問道:“你來祭拜你父母?”
溫織先是點了下頭,目光落在他肩頭的雪,提醒他:“傘,在下雪。”
“嗯。”梁胤撐起傘,而另一隻手戴了手套。
溫織問起:“你呢?來這是?”
梁胤抬頭朝台階上邊看了看:“來看戰友。”
溫織循著梁胤剛才看的方向看了眼,收回目光,發現梁胤正盯著她。
溫織又問:“已經去過了嗎?”
她覺得梁胤應該不會兩手空空來,應該是看過準備回去,恰好遇到了她。
她猜得沒錯,梁胤點了點頭:“嗯,正準備回去,碰巧遇到你……你們。”
說完,梁胤目光越過溫織身後,落在走來的商鶴行身上。
不待溫織回頭,商鶴行已走至她身側。
“說完了?”溫織將手裏撐著的傘朝商鶴行傾斜。
商鶴行嗯了聲,自然接過溫織手裏的手,撐在兩人中間,但大弧度卻是傾斜溫織那邊,避免她肩頭落雪。
兩人站在一起,在梁胤看來,幾乎登對到刺目。
梁胤很快收回目光,象征性喊出那聲:“二哥。”
商鶴行看向梁胤,略頷首,猜出梁胤此行:“祭拜戰友?”
梁胤點了下頭,看著商鶴行說話:“初五就要調任去外地,以後回來的時間少,今天合適,就來看看他們。”
商鶴行:“初五走?”
溫織也麵露意外。
梁胤神色坦然卻又暗淡:“是,已經定好了,過去升職,是份好差事。”
其實不用加後麵那句話,大家也心知肚明,梁胤有軍功在,再加上又是梁程南長子,去哪裏都不會差。
但相比起來,他待在白市的仕途會走得更好,連梁程南也勸過他,讓他留在白市,以後能坐他的位置。
但梁胤通通都拒絕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
這時商鶴行提及:“十五是我與溫織的婚禮,回來參加嗎?”
溫織立即看向梁胤。
梁胤付之一笑,隨後搖頭:“回來不了,剛去那邊比較忙,二哥理解一下。”
商鶴行頷首:“嗯。”
梁胤:“我人雖到不了,但送二位的新婚禮物一定不會缺席,今天,就提前祝兩位新婚快樂、”
祝福的話未說完,梁胤目光看向一旁的溫織,他唇角揚起一抹微笑:“美滿良緣、白頭偕老。”
那一抹笑自梁胤唇角揚起時,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力蒼白,蜷縮在手套裏的手握了又握,卻使不上力。
溫織明白梁胤是不想來參加,原因自然不用多問,她知,商鶴行知,梁胤更知。
溫織便沒熱情邀請,道了句謝謝,然後送上祝福:“願你此去一帆風順,前程似錦。”
“好。”
梁胤目光錯開,掩去了眼底那一抹不舍。
他說了句保重,然後轉身下台階。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時,溫織這才注意到,梁胤撐傘的那隻手沒戴手套,垂在一側的那隻手卻戴了手套。
想起孟繁向她透露的事情,溫織輕歎了聲。
目送梁胤的身影走遠,溫織收回目光後發現商鶴行正看著她。
她說:“幹嘛這麼看我。”
商鶴行說:“我瞧著你有些不舍。”
溫織順著他的話接:“我就是不舍。”
“得了,我不該問。”商鶴行露出一個懊惱的表情。
溫織噗嗤一笑,隻是這一笑她又感覺有些暈乎乎的,跟剛才眩暈的症狀一樣。她心裏生出不太好的預感,可又覺得是自己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