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夜,不要怪蝶姨把你弄成這樣……”花蝴蝶低聲道,“這一切,都是為了讓雪魂劍靈心甘情願地助你。”
沈厭夜聞言,側眼看了眼和自己並肩行走的紫衣女子。此時兩人已經洗淨了滿身的血汙,女子麵如春花,眼如圓杏,娥眉彎彎,領如蝤蠐,一身紫色薄紗,酥胸和皓腕若隱若現,分外引人遐思。但是此時此刻,她的神色卻十分凝重,讓一直把心思放在擔心沈蓮的境況的沈厭夜回過了神來。
“蝶姨,此句怎解?”
說實在的,沈厭夜隻知道雪魂劍是陸欺霜的佩劍,除此之外還真的對雪魂劍靈沒有任何印象。當初他進試劍窟的時候,所有的兵器都靜靜地立在原地,沒有任何一把劍化出劍靈。除了劫火劍,他唯一還算有點印象的就是那一開始被他選中,卻最終引導他解開封印、取得劫火劍的藍色長劍。
“你之前覺得雪魂劍靈肯定會幫助你……其實,可能不盡然。雪魂劍孤傲冷清,除了欺霜,不會願意為第二人禦使。”花蝴蝶歎道,“盡管在前任主人飛升後,被留在試劍窟的兵器會選擇下一個主人。但是雪魂劍靈她……”
“……”
今日他沐浴更衣完畢,花蝴蝶替他梳頭,然後又把他的發式弄成了之前那樣,一些長發被挽在腦後,更多的則是鬆鬆地垂下,之後又用了之前那根簪子將他的發簪起。
外表而已,沈厭夜並沒有反對。而且,平心而論,這個發型比之前要省時多了。唯一的問題就在於,一些年長的弟子都用一種驚訝的目光看著自己。雖然不是什麼獵奇的神色,但是沈厭夜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沈厭夜望著鏡中自己的影子,很快就想起了已經飛升仙天的太乙劍宗上代宗主,他的母親。昨夜在黑暗中,他並沒有注意太多;而如今他方才意識到,自己的眉目,實在是像極了畫像上那個白衣翩躚的女子。
“即使我的容顏和母親再是相似,依舊不會有人覺得我和她是同一個人。”沈厭夜說道。
“是……的確不會。隻是,你隻要變得和她像一些,雪魂劍靈便不會拒絕你的。畢竟……劍雖為鐵,但是劍靈……擁有人心。”
——劍靈,擁有人心。
這句話讓沈厭夜的心抽痛了一下,再次讓他想起了那個紅衣的劍靈。他閉上眼睛能看到他的笑,伸出手仿佛還能觸碰到他的臉。沈蓮被抓走了,他能預想到重淵可能用怎樣殘酷的刑罰折磨他。每每想到沈蓮,他的心就會忽然抽痛起來!
——不,這些都不是他應該想的,因為他越擔心,內息就越紊亂,這對修仙之人來說是大大的忌諱。他現在要做的,是摒棄雜念,獲取雪魂劍的認可和幫助,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完完全全參悟《天陰凝寒訣》,將功力提升到離引動天劫僅差一步之遙之時,他才有可能勝過重淵!
沈如夜曾經說過,他的天劫就是這場浩劫,而這場浩劫始於重淵,故而在打敗重淵之前,他定是無法飛升。這也就說明,在打敗重淵之前,他的功力所能提升到的極限,便是離登仙僅差一步之遙,否則再往前一步,就要引動九天雷劫。沒有殺死重淵的自己無法成仙,故而他會在雷劫下喪生。
然而這也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便是他隻要達到離登仙隻差一步的境界,就有可能打敗重淵。否則的話,一切都已成定局,他的父親亦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鼓勵他修煉。雖然沈厭夜自己內心亦有疑慮,但是事到如今,除了這麼走下去,便再也沒有出路了。
……
各懷心思的兩人很快便來到了試劍窟前,沈厭夜上前解開了封印,打開了試劍窟的門——解開封印之法,早在他繼承宗主之位後,無極長老便傳授予他。從洞口望去,隻見試劍窟內漆黑一片,深不見底,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裏麵沒有陽光、沒有花香、隻有亙古的沉寂,還有鬼火一般幽藍的熒石,默默地閃動著昏暗的光。
第一次來到試劍窟時,沈厭夜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如今再看這試劍窟的入口,他卻隻覺得一陣發寒。那些兵器,在短暫地與主人相處後,便被放置在這樣亙古的靜默之中。他想起了初見沈蓮時,對方眼底的疲憊。因為對於所有的人來說,它們隻是兵器。即使白玉引光、珠玉蒙塵,那也是沒什麼的——因為它們隻是兵器,可以被封存,轉讓,可以被永久地……遺忘。
手肘處傳來了溫暖的觸感,原是花蝴蝶察覺到他的情緒,捏了捏他的手肘表示安慰。沈厭夜回了她一個笑。花蝴蝶本來以為他要進去,卻沒想到男子隻是定了定神,對著試劍窟的洞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