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禪台已經修建完畢,三月初九,由王朗擬詔,僅剩不多的燕國宗室焚香禱告北宮家列代先帝之後,最後由鄭和在五更天時,持詔書入夏王府宣旨,蘇家大大小小站在前庭,看著蘇辰上前接詔謝恩。
焚香沐浴一番,房雪君親自為蘇辰披上黑底龍紋的帝服,一邊幫男人穿戴,一邊叮囑蘇辰‘準備的如何’‘緊不緊張’‘有沒有將王禦史準備的稿詞背會’之類的話。
片刻後,吳子勳在外麵低聲道:“大王,時辰到了,該啟程了。”
“你好生在府裏。”蘇辰笑著捏了一下她鼻尖,披上白色大氅拉開門走了出去,典韋、許褚跟在後麵,一起走出後院。
“還不是你兒子厲害!”
“三弟,這可是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蘇雍上前拱起手,笑嗬嗬說道,“我們在家等你。”
蘇烈隻有一隻手的緣故,沒有行禮,隻是點了點頭:“在家等三弟回來!”
“親疏有別,你們是家人,往日如何稱呼,往後也如何稱呼,不變!”
蘇辰朝自家人拱手一圈,旋即披著大氅,大步走向府邸外,王駕的隊伍已經等候多時,李靖、呂布、霍去病、趙雲、李白、郭嘉、賈詡、張翼、雷銅、張玉、秦瓊、尉遲恭、李玄霸、哥舒翰等軍中大將們紛紛著甲佩戴兵刃,拱衛禦六馬的王駕。
見到蘇辰出來,走上車輦,他們齊齊拱手,大喝:“請大王上車,我等護駕。”
這樣的一幕,他們一部分都經曆過的,並不覺得生疏,相反還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也有如郭嘉這般半道而亡的,心裏卻別有一番感觸。
他在馬背上笑了起來。
“當年沒能走到最後,親眼見到曹公坐上魏王,想不到在這裏,彌補了這一遺憾。”
“祭酒,可要好好見證!”
蘇辰站在車輦,進入車廂,坐在中間軟墊,典韋大喝:“去皇城!”
鑲嵌鉚釘的車轅,滾動起來,馬車緩緩行駛,甲士在前開道,邁開的腳步震動身上的甲片發出金屬碰撞聲,沉重的壓在街道上。
早就得知消息的城中百姓聚集在通往宣陽門的朱雀大道兩側,看著夏王的儀仗過來,西域三國的使臣隊伍也在人群中,直到王駕進入皇城,他們才跟在前方如龍一般的隊伍進城門。
時間剛過去一刻。
皇城巨大的校場,成千上萬的士兵列陣以待,高聳的受禪台四周無數的旌旗林立,在風裏獵獵作響,兩側架起碩大的青銅鼎,此時還沒有火焰升起。
授禪台下,朝中文武兩百多人站立,曹令馳帶著皇城士兵把守各處,秦俢聞也在隊伍裏,他閉目養神坐在一張椅子上,這是專門為他設的。
原本他是不想來,可架不住繡衣司的人直接將他抬了過來,然後放到這張椅子上。
東方天際泛起了魚肚白,一縷金色仿佛要破開雲層。
此,一名騎馬的白馬義從飛奔而來,他仰著臉朝天高呼:“夏王到!”
林立的‘夏’字旗幟獵獵飛舞,伴隨王駕進入校場的同時,高台下方一側,有宦官歇斯底裏的呐喊。
“請太後,領陛下祭天!”
薑婉領著小皇帝一步步過來,她看了眼那邊停靠的馬車,牽著兒子一步步走上高台,在太史令引導下,進行祭天。
就在文武百官注視高台時,有不一樣的聲音傳出,坐在椅子上的秦俢聞眼皮動了動,然後睜開,朝後望了過去。
百官之中也有不少人聽到了這動靜,抬起頭來,朝宮門那邊望過去,越過黑壓壓的士兵方陣,皇城側門,傳來鐵鏈的聲響。
落在眾人視野裏,一群著囚服的身影腳步蹣跚走來,隊伍很長,有老有少,裏麵不時還有孩子的哭聲、老人戴著腳鏈唉聲歎氣、婦人死死拽著男人的衣袖啼哭起來。
正是那日六官家眷,祖舟、王奇、孔令德他們也當中,昂著幾乎全白的頭顱過來,然後,被士兵按跪在地上。
隨著高台上念著祭天禱詞的薑婉落下最後一聲,站在囚犯身後的士兵,拔刀出鞘,反射出森寒,行刑的士卒揚起雙臂。
刀鋒齊齊斬下——
……
坐在椅上的秦俢聞仿佛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瞪大眼睛看著這幅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