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徒步半日,正午時分到達了二道陽岔。

吳瑞找到當年招待他和父親的那戶人家。

家裏隻有一個老婦人,這老人身形挺拔,花白的頭發整理的一絲不苟,眉眼間不無透露著年輕時的美貌。

據說這老人是吳老爺子的老相好,後來因南下明麵上斷了聯係,可背地裏還是會遣人送來一些錢糧和補品什麼的。

不然為什麼幹飯盆這麼大,附近村落這麼多,吳老爺子偏偏選擇比花山鎮還遠十裏的二道陽岔上山。

老太太懷裏抱著一隻雪白的狐狸,招待三人吃過中飯後,端坐在屋內與吳瑞敘舊。吳妄和青伶吃完飯則是去了側屋打坐。

小狐狸聽著兩個大人談話,麵露不耐煩之色,掙了老婦之懷,跑出了屋外。

“沅沅,不許胡鬧噢,要是被告狀晚上你別吃飯了,”婦人笑眯眯地對小狐狸道,轉頭看向吳瑞打趣道,“這孩子還是調皮,跟你小時候一樣,嗬嗬。”

吳瑞微窘,說道,“二媽,您就別笑我了,話說那邊……”

小狐狸出屋後來到了吳妄和青伶打坐的側屋。

小狐狸來到門口放輕腳步想嚇唬二人。

入定狀態的人,聽覺是十分靈敏的,吳妄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便退出了入定狀態。

吳妄微微側目,看到青伶也在同樣瞟他,想看他的眼色。

吳妄給了青伶一個“不聲”的嘴型,青伶微微點頭。

小狐狸踏上木地板的第一步,吳妄立即聽出了不是人的腳步,是那隻小白狐狸,隨即明白了它的意圖,準備跟青伶來個“將計就計”。

小狐狸看二人沒反應,以為自己計謀得逞,躡手躡腳摸到二人背後,突然跳起,撲到吳妄背上。

沒有它預想的尖叫,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和這個“吳妄”一起趴在了地上,它發現這個“吳妄”沒有厚度!隨之而來的是旁邊的這片青伶也倒在地上。

不等小狐狸震驚和失望,耳邊傳來笑聲。

抬眼望去,吳妄和青伶正分別站在柱子後麵抱胸而笑。

小狐狸再一看,它撲倒的是畫著吳妄背影的紙板,旁邊的“青伶”也是。

原來,吳瑞在家裏做了好多這種紙板,留著兄妹二人打坐時放在後背,以防有人偷襲。吳妄給青伶的口型也不是“不聲”,而是“脫身”。

小狐狸因為計謀沒有得逞,尾巴垂了下去,麵露不悅。

吳妄和青伶也不打坐了。吳妄見狀坐下來,摸摸小狐狸的頭,“好啦,那要不這樣,你再來一次,我跟姐肯定配合你。”

小狐狸白了吳妄一眼,嗅了嗅他的味道,又聞了聞青伶,眼中的陰鬱一掃而空,鑽到吳妄懷裏,親昵地蹭吳妄的臉。

吳妄對突如其來的親昵表示很開心,全然沒看見旁邊青伶微青的臉色和抽動的嘴角,隻是覺得溫度驟降,緊了緊衣襟。

小狐狸仿佛是察覺到青伶沒來由的醋意,索性咬住青伶衣角,讓青伶也坐了下來,往她懷裏也蹭了蹭。

青伶穿的是綢緞做的一襲青袍,哪怕粘上狐毛也是一口氣就能吹掉。

可吳妄就遭殃了,吳妄由於體型原因,穿的是細布做的小道袍。藏藍色的前襟上沾滿雪白的毛發,嘴吹不掉不說,用手一摩挲,那狐毛反倒沾得更緊。

“算了不管了,一會找爹去再換一套。”吳妄心裏想,手上抱狐狸的動作是更緊了一點。

兩人一狐玩了一下午,太陽落山,吳瑞和老婦人把晚飯從廚房端到廳內。

老婦人來的側堂招呼兩人吃晚飯。推門即見小狐狸趴在滿身白毛躺在地上的吳妄身上,青伶坐在旁邊咯咯地笑。

“不是跟你說了不讓你鬧嘛?這孩子你也是,弄了一身毛,怎麼吃飯?”老婦人無奈道,正說著青伶看著吳妄的樣子,站起來一抖衣衫,上麵白毛盡落,青伶笑的更開心了。

“妄兒、伶兒,不得無禮,妄兒你去包裹裏再拿一套衣服換上去。”吳瑞聞聲趕了過來。

待到吳妄換完衣服,四人圍坐在桌前開始了晚飯。

飯後少談,便各自回屋睡覺了。兩間客房,吳瑞一間,兩個孩子一間。

吳妄側頭吹熄了蠟燭,蓋嚴了被準備睡覺。

“撲通”一聲,小狐狸從房梁上躍下,趴在二人中間,倒頭就睡著了,吳妄和青伶也沒有管它,也各自睡下了。

深夜,雪白又毛乎乎的身影站在炕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