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桐看著清梨身上破破爛爛但又微微泛白的衣裳,裙子的邊緣沾有濕潤的黃土,一陣寒風吹過,這身單薄的衣裳也微微顫抖著。白君桐脫下素色的披風和把手裏溫暖的湯婆子遞給了清梨。
“小、小姐?”清梨錯愕的看著白君桐。
“白府府庫所剩無幾,沒有多餘的銀兩給侍女治病。”白君桐一邊快步的走著,一邊幽幽的說道。
在村子的小角落邊,有一位穿著玄色衣裳的女子,還有一位靛藍色衣裳的女子站在其身後。“誒,看來以後清梨姑娘的日子不太好過啊……”身著靛藍色衣裳的女子感歎道。
“我看未必,白姑娘這樣做頗有深意。”站在全身散發著不怒自威的身著玄色衣裳的女子反駁道。“走,去白府看看。”
兩位女子在去往白府的路上,一陣北風吹過,梅花的花瓣在風中搖曳著,幾瓣梅花隨風飄落,落英在雪白的世界中分外惹眼,她們彎彎繞繞走來好些路,陣陣幽香飄入兩人的身伴,一座墓碑肅穆、莊嚴的坐落在梅林深處。玄衣女子莫名被吸引著,她走近一看墓碑上寫著“白相羊之妻淩清露”,好似想起來什麼,從衣襟掏出一塊雕有含苞待放的廣玉蘭的和田玉戴在了腰帶右側,泛著幽幽的白光的和田玉,在玄色衣裳上分外顯眼。
“主子,為什麼這江南之地會下雪,還如此寒冷?”靛藍色女子看著一橫一橫的青石板小道問。
“具體原因吾已派人調查,在深冬時江南之地飄鵝毛大雪早已十幾年之久,好些官員上書請求批銀兩和食物度過深冬。”玄色女子眸色漸深道。
“特別是來到臨山縣,更為寒冷。不過…… 南下視察的這幾日,我聽人議論道,這是老天爺替白家一家鳴不公,縣令兢兢業業一生,沒有得到任何升遷;縣令夫人又在女兒五歲病痛纏身、不愈而亡;前些時日,這兩人的獨女意外落水,高燒不退……誒,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命運總纏苦命人!”靛藍色衣裳的女子歎息道。
“嗣音,我知你的弦外之音。白縣令確實很有作為,生活在這裏的百姓,是非分明、思想開明。百姓們基本把‘男尊女卑’的思想摒除了,見效如此之快,我很想見一見這‘廬山真麵目’,想請教一下白縣令這其中的治理之道。”玄衣女子望著前方的路,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含笑的拍了拍名為“嗣音”的湛藍色衣裳的女子的肩膀。
而另一邊,越橘打著傘緊緊的跟著白君桐,“小姐,有這常人體溫的嘴,為何要說出如此冰冷的話語?”越橘不解道。
“一是,現如今我代表官府收留了清梨,怕是有懷有不軌之心的人動小心思;再者,天底下有無數個像清梨一樣生事可憐的女子,淮南王劉安曾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三是,清梨長期在家中被父親打罵,性子極度自卑和敏感,另弟在外求學極少回家,很少人對她施以善意。若是直接遞給她禦寒的東西,怕是又跪在地上重重磕頭,如此天寒地凍的……我忍受不了了。”白君桐抬起袖子,嘴唇顫抖著,誇張的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淚水。看著自小姐的動作,越橘無語的撇了撇嘴。在這冰天雪地,沒有披風,多待一秒就猶如赤身裸體在寒風中起舞一般。白君桐臉色漸漸變的煞白,嘴唇毫無血色,心裏暗自吐槽,這具身子真的是太虛了吧,這才在戶外待了多久,感覺寒氣侵入骨頭,一步一步在肉體中擴散,馬上整個人都快凍成冰塊。越橘左手拿著梅花紙傘,感受到身旁的身影止不住的發出陣陣冷顫,於是越橘伸出右手把白君桐的左手抓至掌心,幫忙捂暖。想到剛才自家小姐在百姓們麵前,要端正姿態,又恨不得逃出這冰天雪地的糾結的小模樣。讓越橘想到偷吃食物的小貓,在主人闖進來來後,裝做沒偷吃的模樣,其實炸起的貓毛早已讓主人猜到發生了什麼。越橘的咬住瘋狂上揚的嘴角。